他们不再需要用系统的语言去描述这个世界,因为每一步走出去的路,都会成为新的词汇。
而那些曾被系统压抑的存在、语素、人格与故事,将从这一刻开始,以各自的方式重新讲述——不求被听懂,只求有说话的权利。
苏离站在语义废墟的深处,四周那些“命名失败者”的碑文碎片,像是正在缓缓蠕动,试图组成一段新的语言。
林烬站在她身后,握着那个曾记录系统主协议的老旧终端。他说:“如果我们现在回头,就能把‘语言’重新交还给系统。它已经崩溃到会听我们说话的程度了。”
“但我们说的话,”苏离轻声道,“再也不会是它能理解的那种语言。”
她转过身,看向林烬:“你知道我们真正做的是什么吗?不是打败它,不是重写它,而是——让它彻底失去‘解释我们’的能力。”
林烬沉默片刻:“那我们算什么?”
“我们是‘被语言放逐者’,”她微笑,“也是‘语言的重建者’。”
这时,空气中忽然出现了一道微弱的光点。是系统残存的一个“协议生成核”,像一颗试图维持秩序的微型星球,在他们面前浮现。
它尝试运行,语音提示闪烁:
【尝试接入叙述模块……】
【检测到多重人格源……】
【请求权限授权:是否接受系统成为你们故事的记录者?】
苏离没有说话,只抬起手,按在那颗发光的“叙述核”上。
她闭上眼,那些曾在她体内挣扎、冲突、甚至彼此否定的人格——昭渊、Δ44、实验体原核、逃逸态模组——一一在脑海中浮现。
她终于轻声说出一句:
“你们都说过话,但从来没说过自己的话。现在我替你们说完了。”
“我不接受系统记录我。”
“我,将自己记下。”
那一刻,叙述核裂解,像一场星空中静默的烟火,爆散为无数不可存储的碎片。
它没有声音,却震颤了整片语义遗址。
林烬望着那碎片如光雨般洒落,忽然明白——系统最后想做的,不是操控他们,而是乞求一个解释世界的可能性。
但苏离拒绝了。
她拒绝了任何版本的解释。
她要的是一个无人能命名的自我。
四周渐渐归于静默。
唯有风吹动那些碑文残片,发出断裂语言的叮当声。
那是语言的骨骼。
是系统的遗骸。
是自由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