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啦啦跪倒了一片。
皇帝摆了摆手:“诸位爱卿起身吧,三皇子已经向朕请示过了,罪徒早已伏诛。”
“陛下圣明仁德,皇子殿下也是颇为体恤民心。”
有言官感慨称赞道。
纪绡脸上却没什么喜色,待众臣一番颂扬后就准备将此事揭过的时候,他出列扬言:“陛下,儿臣还有一事要奏请圣意。”
皇帝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在意地说:“此事罢了,你就到工部那边领个差事历练历练。”
“儿臣所言并非此事,还请陛下恩准儿臣进言。”
皇帝蹙了蹙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纪绡深吸一口气,端正行了个礼:“儿臣在九江府赈灾过程中,于府衙牢狱中发现了一名羁押十年的罪犯,其入狱罪名乃是因见色起意暴露而屠人满门。”
此话一出,朝中又起了讨论声。
刑部掌管刑名的一位朝臣疑惑道:“按照律法,此人应当判斩立决,为何只是羁押了十年?”
纪绡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没把康鸿才和沈确两人说出来,只道是自己翻阅案卷时偶然发现。
“儿臣也颇为疑惑,但当日欲要细查下去,却被告知这罪犯已在前一日刑满释放,只是并未满十年之期。待儿臣带人找到其落脚之地时,却突然遭人刺杀。”
顿时有人大惊失色:“什么人敢刺杀当朝皇子!?”
纪绡看了眼皇帝,发现他依旧是面无表情,心中不由寒凉几分。
他嘲讽地笑了笑:“自然不是刺杀儿臣,而是刺杀这罪犯。待儿臣将其救下,一番医治后方才得知。他并非是因为案卷上的罪名入狱,而是受了九江府十年前的老府台李明泽贪墨案一事牵连入狱。”
说罢,他看向了六部官员们的方向:“儿臣以为,既牵扯到人命官司,其中或有隐情。且此人当年负责的正是九江府的水利建造一职,如今九江之局面,或可借此彻底清查。”
如今宁致远早已不在文翰阁侍读,而是结束了在学士院的苦熬资历,已经到了六部轮值当差,此时刚好是在刑部任侍郎一职。
他去找顾太师,自然是要联合这一派势力借李府台旧案翻案一事,抽丝剥茧引出从地方到中央的贪墨案。
当然,这并非是没有代价的。
大案一出,势必有人倒台,空出来的位置也需要新人填补进去。
这些年来左丞一党与清流派的斗争在皇帝的默许,或者说是操纵下越发尖锐。
纪绡知道,这个选择也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但如今只能这么做,若是必须要选,诚如祈安所言,他也需要先保全自身。
短暂静默后,宁致远果然如之前约定的那般出列。
他一出面,朝臣们心中瞬间一肃。
难不成,三皇子已经与顾太师站在了一起?
宁致远施施然向皇帝的方向拜了拜,这才开口。他说话不紧不慢,声线清亮如珠玉落盘。
“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可不查,但也不能急于一时。九江府方才安定下来,此事一出,势必人心惶惶。”
纪绡猛地看向他,眼底深处流露出一抹怒意。
他宁致远这是什么意思?要倒戈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