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霜,洒在临时开辟的山洞里。
苏俊盘膝在石床上,胸口的气血翻腾不休,每一次试图凝聚真气,都像是用钝刀割肉,痛楚钻心。与慕容家的那一战,他伤得太重,本源受损,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恢复。
洞口的阴影动了一下。
韩漫走了进来,脚步很轻,却像踩在苏俊紧绷的神经上。
“你的伤,很麻烦。”她开口,陈述一个事实。
苏俊没有睁开眼。“死不了。”
“但联军会死。”韩漫走到他面前,“慕容家的大军最迟明天就会合围,我们没有时间了。”
苏俊依旧沉默。他何尝不清楚眼下的绝境。他就是那根维系着所有人信心的线,一旦他倒下,所谓的联军顷刻间就会分崩离析。
“我有一个办法。”韩漫说。
“没有办法。”苏俊的回答斩钉截铁。
“有。”韩漫固执地重复,“我族的一本古籍上,记载过一种禁术。名为‘阴阳相济’。”
苏俊猛地睁开双眼,黑暗中仿佛有电光一闪。
“你疯了?”
“我很清醒。”韩漫的表情在摇曳的火光下看不真切,“以我的纯阴之体为引,你的至阳真气为炉,可以瞬间补完你的本源亏空,甚至……让你突破现有境界。”
苏俊发出一声冷斥:“你知道那‘相济’二字背后是什么吗?是吞噬!是以你的性命和根基为柴薪,点燃我的火焰!我还没沦落到需要一个女人为我铺路的地步。”
“这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赢。”韩漫的语气没有丝毫退让,“你以为我想死?不,我想活。我想看着慕容家灰飞烟灭。所以,我需要一个能赢的执刀人。”
“那就去找别人。”苏俊别过头去,“我不是你的刀。”
“你是。”韩漫向前一步,逼近了他,“你是唯一有机会的人。你的真气,你的实力,你是唯一能抗衡慕容枭的人。别在这里跟我扮演什么正人君子,你和我,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我们都清楚,想赢,就要付出代价。”
苏俊的呼吸乱了一瞬。
他确实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为了胜利,他可以不择手段。但他有自己的底线。
“你的代价太大了。”
“我的代价?”韩漫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的家族被灭门的时候,代价不大吗?我的亲人被炼成血傀的时候,代价不大吗?”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泣血般的尖锐。
“苏俊,你以为我找上你是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是为了拯救什么狗屁联军?”
“我告诉你,不是!”
“慕容家,就是灭我满门的仇人!”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苏俊的心口。他愕然地看着她,那个一路上沉默寡言、看似柔弱的女子,此刻身上却散发出一种让他都感到心悸的怨毒与疯狂。
“我的家族,曾是慕容家的附庸。他们觊觎我族的‘玄阴锻体术’,更觊觎我这个百年不遇的‘纯阴之体’。于是,他们设宴,屠戮,将我全族上下三百余口,尽数炼成了他们‘血源核心’的养料!”
“我能活下来,是因为我被藏在了密道里。我听着外面的惨叫,闻着亲人的血腥味,躲了三天三夜!”
苏俊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安慰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所以,别跟我谈代价。”韩漫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用冰碴磨出来的,“只要能让慕容家覆灭,我愿意付出一切。我的命,我的身体,我的灵魂!只要能达成目的,变成怪物又如何?”
苏俊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