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有风,不敢有声。两人竟好似同游于异境。
抬头时月已中天,两人笑得停在一处楼亭下休憩,四处无人,安静得很。北宫棣转过身看向天清山颠,方静玄解下自己的面具,连同北宫棣的一并解下,丢在草丛中。北宫棣忽然说道:“看。”
天清山的皇祠传来钟声,回荡在天地之间,接着,一束火焰向天上射起,至半空闪开,如仙花落凡,美得不似人间。一簇簇、一次次,世间竟好似静寂一片,只余下这壮美至极的景象。
北宫棣凝视着方静玄,他走进了一步,他的手抬起,牵动了方静玄的左手,两手交握,被彼此紧紧相扣。
“方静玄。”北宫棣叹息道。
方静玄亦注视着他,星眸中倒映着寒天上的火焰。他的另一只手渐渐上移,划过北宫棣的颈项,直到扣住他的头。两人渐渐移近,北宫棣睫毛微颤着,方静玄吻上了他。唇齿贴合,厮摩,北宫棣微微张开唇,方静玄与他交缠在一起,勾引着他全部的思绪。
北宫棣趁两人分开的时候,沙哑得说:
“你是我的。”
话音未落,方静玄再次吻了上来,交颈相娆,竟不容许这情感激烈间有片刻间断。两人远处,皇城的烟花也开始绽放在天际,美轮美奂,亦不知有多少人沉醉于满星繁华之间。
一辆马车中,一人闭目坐着,一身褐袍,他对面的那人却年轻得多,刚二十余岁的样子。闭目的那人懒懒得说道:“看罢,子清,坐在车中,不必在路上奔走,岂不舒适!”
年轻人抬头微笑,眉目轩朗,道:“陈师说的是。只是,这行人也自有行人的乐趣。”
闭目那人笑了一声,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忽然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可是怨为师不让你今夜相伴佳人左右了?有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现下已是过了黄昏呢!”
年轻人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结结巴巴道:“哪……那有!我,我……”
他对面的人登时不老实得笑了起来,道:“那你怎一直去看车窗外,嗯?告诉为师,可有心上人了?为师帮你。”
年轻人躲闪着他戏谑的目光,他的脸已完全烧了起来,只好慌乱得别过头看向车轩之外。
“咦?”他发出了一声惊奇的音节。
“怎么了?”他对面那人凑到他身边,挤着头也似向外望去。年轻人立刻转过头道:“大概没什么……看到两个人,有些……
有些像是……他未说下去,心底也觉着不可思议,不觉失笑,觉得自己真是有些眼花了才是。
毕竟怎么会是方大人与……陛下呢。
“哎,子清,你是南方人,倒不妨说说看这上元节的习俗。”
“唔——”他的思绪一下子拉回来,道:“晴空草,花灯燎,庙会竞,俳语寄,社鼓游,傩鬼度,烟火立,此情许……就从头一个说起吧,有道是传说中青帝有一女,名曰姒……”
第二十三章 书馆要启办
乾宁元年二月,燕京递上奏本,呈上了一种特质的“纸张”,白黄如米,轻薄如翼,而制作成本低廉。又上呈“流水印书法”,帝龙心大悦,下诏启办国立燕蓟印书馆,着令翰林编修刘缜督查此事。
联想到太子太师陈夏阳对刘缜的青睐,在京师中央官场圈里混迹的人们便都知道,这次刘缜外放离京,乃是有人特意为之的一番历练,刘缜若办好了,便是青云直上。
只是北宫棣早在此前便得到了这新型纸张与印刷的成效,却生生将此压了四个月,又不知有何用意。
“陛下,刘大人在外候着。”左常低眉垂眼,对景心殿书桌前的人恭敬得通报道。
“宣。”北宫棣放下了手中的奏本,抬头道。昨日早朝上圣旨一下,他便知道刘缜定会面圣一次,想到他筹措的文化教育事宜,正从印书这一事徐徐拉开序幕,不由心中满是期待。
刘缜进入殿中,北宫棣待他行跪礼完毕,站起后,方才笑道:“子清,知晓陈夏阳和你元月中旬才从燕京回来,又要麻烦你跑一趟燕京了。”
刘缜恭恭敬敬得说道:“陈师他身体欠佳,不宜劳累。臣能够得陛下重用,乃是荣幸之极的事情。何况这燕蓟印书馆的成立,臣既然前期躬身参与,自然不好半途而废,应当负责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