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心中爆了粗口,但他嘴上还是比较文明的。
“太祖有言:监察百官非言官一己之责,各级官员所行所为若有不妥之处,平民亦可上书弹劾,敢有阻拦者立斩不赦!”
“今日我不止是翰林院的侍读学士,还是我大周子民!”
“现在我问你,户部怠慢军机,以致军粮验收延误,户部尚书的责任暂且不说,你这个户科给事中该当何罪?”
范邵两眼瞪的滚圆,气都喘不匀实了。
当年大魏太祖确实说过这话,不过当时是国家初建,很多规矩都不完善,需要各级官员互相监察。
之后朝廷运转正常了,这规矩也就没人再提了,更没有哪个平民百姓敢给朝廷上书了。
可想不到刘凌竟将这话给抬出来了。
死皇帝的话范邵又没胆子反驳,于是也只能站在那喘粗气!
眼见范邵有些难以招架,户部尚书徐平忍不住了。
这本来就是刘凌不按规矩来,擅自给辽东供给物资的罪过,虽然得到了萧帝的准许,但对他们户部的各级官员来说确是极大的冒犯。
对此,户部上下一心,想要敲打敲打这家伙。
可谁知,这小子嘴皮子竟如此利索,三言两语便将责任全都落到了自己这边!
今天不收拾了你小子,我这户部尚书还怎么当?
于是,徐平接替了范邵上前道:“刘大人,我户部事务如何办理,不应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之前你是百般催促不假,可我户部根本就没让你直接将货物运到辽东,是你自作主张非要运到辽东去的。”
“既然,你没打算走我户部的账目,那凭什么要我户部给你结算!”
刘凌闻言,当即针锋相对道:“徐大人!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什么叫我自作主张非要运到辽东去的?辽东急缺军需的事情,是你户部递上来的折子。”
“陛下收到折子之后,将此事交给市舶司帮忙办理,我将货物直接运到辽东,以减免损耗也是陛下准许的!”
“怎么现在倒成了我自作主张了?”
“再说了,市舶司往辽东运粮食,乃是国事,理应由户部拨款,若按你的说法,是我私自将粮食运到辽东的,那我岂不成了私自劳军,有谋反嫌疑?”
“还有,什么叫没走你们户部的账目?难道所有物品都要先运到你们户部,再往外发,才算是过了你们户部的账目吗?”
“还是说,你们户部官员的脚,全都是金镶玉的,走不得迈不得,去不了辽东清点?”
“若如此也行,但两个月前我催促你们去辽东验收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和我说,现在一应货物都运到辽东了,你和我说这些不是马后炮?”
刘凌一番话怼的徐平也是哑口无言。
说白了,这就是个权利问题。
户部是六部之一,刘凌以市舶司主事的名义给户部下令,让他们去辽东清点账目,户部自然不可能听他的。
要知道,平日里除了吏部之外,就数管钱的户部最为傲慢。
想让老子听你指挥,去辽东那地方清点货物,还不让我们捞油水,你是我爹啊!
为了傲慢,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利,户部自然不会去,哪怕这种方案能为朝廷,为国家剩下不少开支。
甚至他们连解释都懒得向刘凌解释。
至于军需,至于辽东,至于女真,无所谓,爱咋咋地!
可他们没想到,刘凌胆子如此之大,竟敢直接把市舶司上交户部的钱款给扣了!
如此一来,户部的人就不能装孙子了。
货品没上账,市舶司的银子又不够,到年底总账的时候,这八十六万两银子的缺,他们要自己想办法补,所以户部才上下一心,要在这弹劾刘凌,让这小子长长记性。
谁知,这家伙竟丝毫不惧,一番道理讲下来,不仅徐平无话可说,就连职业骂人的范邵也被怼的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