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令还在——非召不得入宫。
他想了想,叫来贴身太监,塞了个荷包:“帮我递个折子,就说……南陵世子病重,请辞一切职事,愿交还兵符印信。”
太监一愣:“这说得也太狠了吧?”
“越狠越真。”萧景珩冷笑,“皇上最怕我造*反,我说我不干了,他反而得见我。”
果然,半个时辰后,内廷传来口谕:准觐见,偏殿候驾。
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晴不定。
萧景珩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那份供词册子,语气平静得像在汇报天气。
“陛下,臣今日冒死求见,只为一件事——自证清白。”
他把册子呈上:“此乃街头说书人亲笔供词,另有三名听众所签画押文书。传播‘南陵世子勾结前朝’谣言之人,皆由燕王府典膳房小厮赵五出资指使,目的为制造舆论,动摇臣之地位。”
殿内一片寂静。
皇帝翻开册子,一页页看过去,手指停在“月钱翻倍”四个字上,眉头皱了起来。
“你为何不早呈此证?”他终于开口。
“臣被禁出入宫闱。”萧景珩低头,“无召不得觐见。若擅自递状,反倒坐实了‘心虚畏查’之嫌。唯有以请辞兵权为引,方得面圣陈情。”
皇帝沉默良久,忽然问:“若朕不信呢?”
“那臣便请旨,即刻提审赵五。”萧景珩抬眸,“若查无此事,臣愿当场卸去世子衔,自缚于午门待罪。”
皇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下:“你倒是胆大。”
“臣只是不想背黑锅。”萧景珩坦然道,“斗鸡赌马是真,逛花楼也不赖账,可要说造*反——我脑子又没进水,干嘛拿全家性命玩火?”
皇帝合上册子,轻轻放在案上。
“传旨。”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大殿,“此事到此为止。大理寺不必再查。若有再议者,以扰乱朝纲论处。”
萧景珩叩首:“谢陛下明察。”
走出宫门时,阳光正好洒在朱雀大街上。
他站在台阶最高处,没急着下,而是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宫门。
风卷起他的衣角,猎猎作响。
他知道,这一局,他赢了。
但更大的棋,才刚开始。
阿箬在南陵府门前踮着脚张望,手里紧紧捏着那份誊抄的底稿,指尖都被纸边磨出了红痕。
远远地,她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从街尽头走来。
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步子,摇着折扇,嘴里哼着不着调的小曲。
可她知道,不一样了。
那人眼神不再躲闪,背也不再故意佝偻。
他走过来,冲她扬了扬眉。
“成了?”
他没说话,只是把手伸进袖子,掏出那块羊骨,往她手里一塞。
羊骨上,“西”字依旧清晰。
但他握过的地方,已经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