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符看好谭良弼:“那是谭将军识大体,不愿同室操戈罢了。”在他眼里,唐州军不过是运气好,兴化军要是真动手,唐州军根本不是对手。
“识大体?”张伯礼冷笑,“长社城下,辛大人战死,襄阳军快撑不住了,要是武大人没带着唐州军赶过来,北元早就撕毁和议,打到襄阳城下来了!谭将军要是真有本事,怎么不早点去救辛大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面红耳赤。像他们这样争论谭良弼和武安君的人,在临安的仕子里到处都是,两人的拥护者差不多多,算是平分秋色。
临街的客栈二楼,也被大户人家订满了。闺阁女子不好抛头露面,在这里既能看清街道,又不怕被人说闲话。礼部侍郎邵隆的三女儿邵玉箫,正拉着二姐邵涵容往窗边凑:“二姐,快看,谭将军来了!”
邵玉箫已经许了人家,可邵涵容不一样——她原本有门当户对的婚约,没成想男方家犯了错,被流放到岭南,婚事也黄了。如今她都十九岁了,在大乾算是“大龄待嫁”,要是能嫁给谭良弼,也算是个好归宿。
“看着倒是有几分武将的样子。”邵玉箫盯着马上的谭良弼,小声跟二姐说,“要是能成,二姐以后就不用愁了。”
邵涵容轻轻“嗯”了一声,眼里却没什么波澜。她生得貌美,又是书香门第的小姐,心里更倾向于温文尔雅的读书人,谭良弼这一身铠甲、满脸锐气的样子,总觉得少了点韵味:“就怕性子太粗鄙,跟咱们家合不来。”
“二姐就别挑了!”邵玉箫拉了拉她的袖子,“满临安城的世家子弟,适龄又没婚约的,哪还有几个?谭将军现在可是红人,多少人盯着呢。”
邵涵容没再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她心里清楚,婚事终究是父母做主,就算她看不上,要是家里点头,她也只能认了。
谭良弼的队伍过去后,人群开始散去,不少来看热闹的人都准备回家了。客栈掌柜的见邵氏姐妹要走,赶紧跑过来禀报:“二位小姐,刚听城门口的人说,唐州的武大人也要入城了!”
“真的?”邵玉箫眼睛一亮,拉着二姐又坐了回去,“那咱们再等会儿,我倒要看看,这位武大人到底长什么样。”
此时的城门口,武安君正坐在一条长凳上小憩。按他的脚程,昨天就该到临安了,可中途他绕去了趟建康——槿颜在那里打理商行,他想跟她多待一会儿;临走前,还去烟雨阁见了叶柔,当面谢了她给的《磐石锻体诀》。
如今这功法已经在唐州军里推广开了:只要作战勇猛、立了军功,就能学;配套的筑基汤药四十两一副,军功多的还能打折。武安君的心思打得很明白:等军中有足够多练了功法的人,就让他们当底层军官,比如队正、什长,这样唐州军的战斗力就能再上一个台阶。
以后士兵想升官,不用靠关系,只要能打仗、能立功,就能学功法、当军官,一路往上走——全凭本事说话。
“武大人,对、对不住!”负责迎接的礼部员外郎张成满头大汗,手里拿着两套官服,脸都红了,“下官按您之前的身高准备的衣服,没想到……没想到您长这么高,这两套都不合身。要不您先穿常服入城?明天一早,我把改好的官服送到驿馆去!”
礼部查到的身高,还是武安君几年前考科举时的记录,就算算上长个子,也没想到他现在能超过一米九——这在文官里,简直是“巨人”了。
武安君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那是槿颜亲手做的玄色武士服,料子贴身,把他宽肩窄腰的身材衬得格外挺拔,比穿官服还精神。他笑了笑:“无妨,就穿这个去吧,又不是上朝面圣,常服也没什么。”
张成松了口气,赶紧让书吏前面带路,引着武安君往驿馆去。
武安君刚翻身上马,周围就响起一阵惊叹——他本就高大,再骑上比普通战马高出一头的黑豹,更是显得威风凛凛。黑豹的毛像绸缎一样黑亮,连一根杂毛都没有,站在那里,比旁边的马高出大半个头,一看就不是凡品。
武安君心里还纳闷:自己就带了两个亲卫,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看?问了旁边的书吏才知道,原来谭良弼刚过去没多久,这些人都是来看热闹的,他这是“蹭”了谭良弼的热点。
“这才是真猛将啊!”酒楼里的张伯礼看着武安君的背影,忍不住拍了下桌子。虽然武安君穿的是常服,可那股子英气,比穿铠甲的谭良弼还胜三分。
苏符皱着眉:“他怎么就带两个人来?按说该带些唐州军,也好让朝廷看看他的实力。”
“这你就不懂了!”张伯礼激动地说,“这是阳谋啊!他单骑入城,就是告诉朝廷,他没二心,坦坦荡荡!谁都知道他的心思,可敢这么做的,全临安城也没几个!”
客栈二楼的邵玉箫,看着马上的武安君,眼睛都看直了:“二姐,你看武大人,长得真高,气质也太好了吧!”她早就听说武安君文武双全,既是进士,又能带兵打仗,现在一看,比传言里还厉害。
邵涵容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武安君跟谭良弼不一样,他身上没有武将的粗砺,反而带着点读书人的儒雅,可那挺拔的身姿、沉稳的眼神,又透着军人的刚毅,两种气质揉在一起,格外有魅力。
“可惜了,听说他已经成婚了。”邵玉箫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惋惜。
邵涵容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没成婚也轮不到你。要是武大人没成家,陛下说不定会赐婚,对象也得是皇室女子,哪能轮到咱们?”
邵玉箫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可眼睛还是盯着武安君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街道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