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化学科确实与传统学科有所不同,公输班的工技里没有这个说法,墨家哪怕细分过各业,依旧没有化学的相关门类。
真要说与化学有关的,倒是先秦方士,他们的炼金术貌似与化学有关。
鲁总监作为研究院副院长,对于冷门的新学科,只能先在这儿挂了个“研究员”的名,以抛砖引玉为出发点;
乾德皇帝认为石油以后会是化学主要原料,既然如今石油有研究室,鲁有林等就该属于化学科。
物理科里几个琢磨金属配比的研究员,想着或许能从化学里寻些“变物质”的思路,也跟着报了名;
再就是三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都是些地理科书生,识得些字,又爱琢磨新鲜玩意儿,抱着“凑个热闹、学个能混饭的本事”的念头来的——
拢共算下来,化学科满打满算就七个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真是冷清的有些不像话。
每个月初一的清晨,朱有建都会抽半个时辰,来化学科那间教室授课。
屋里倒是摆着十多张崭新桌椅,楠木讲板上是白色的硬宣纸。
每次上课前,王承恩都捧着一叠书页,里面是朱有建亲手写的讲义,他是真想化学在大明能够发展起来。
一上讲台,他就拿墨笔在写字板上画满奇奇怪怪的符号——
圆圈里点个点代表水,三角套圆圈代表火,还有些歪歪扭扭的“金”“木”“水”“火”简写标记,看得底下人眼神发直,鲁总监每次都要凑到第一排,眯着眼才能看清。
课上翻来覆去讲的,始终是“化学到底是什么”。
这问题说浅了像家常,说深了能探到天地万物的根本,朱有建只能尽量掰开揉碎了讲,先从“化”字的意思说起:
“诸位看这‘化’字,左边是单人旁,右边是‘匕’,像人拿着刀子改变模样——
放到学问里,就是‘转化’‘变化’的意思。”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玻璃烧杯,舀了半勺盐、一勺草木灰液倒进同一个水杯,用琉璃棒搅了搅,
“就说这盐和灰液,本是两种不一样的东西,现在放进水里搅一搅,看着混在一处,捞出来晾干照样能分开;
可若是换个法子,比如用煤油炉烧到一定温度,或是用酸水泡上几天,让两种以上不同的物质,在特定的温度、特定的环境里真真切切变一变,最后变成了另一种全新的东西——
底层会出现沉淀物,而这种沉淀物不再会融化,此时盐就转化成另外物质,不再会析出盐晶,这便是化学要研究的门道。”
可道理好讲,真要让这群只懂物理的人理解,却比登天还难。
连着上了六个月的课,底下的人还是一知半解:
鲁总监记笔记的手总慢半拍,满纸都是“转化”“变化”的字眼,却总问“这和铁匠铺里把铁烧软了打兵器,不是一回事吗”,始终分不清化学和物理的差别;
那几个物理科来挂名的老匠人,听着听着就忍不住往“新材料”上绕,追着朱有建问“能不能用这‘化学’炼出比铝钢还硬的铁”,眼里满是急功近利的盼头;
年轻人们倒听得认真,手里的笔没停过,可眼里的疑惑却越来越重,想问又怕问错——
毕竟陛下说的“特定条件”“全新物质”,离他们平日里“制作”“读书”的认知实在太远,连“酸水”是不是陈醋,都得琢磨半天。
为了让大家摸透化学的门道,朱有建特意举了许多生活里常见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