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雾起时的访客
血泥石壁第无数次渗出露珠时,林殊听见了脚步声。
不是甬道里的回音,是实实在在踩在祠堂青石板上的声响,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轻响,像有人提着串钥匙在走路。她蹭地坐起身,陆沉舟比她更快,已经按住了石壁缝隙里那截焦黑的桃木剑柄——这是他们被困后唯一能摸到的“武器”。
石壁上的血痕突然泛起淡红,顺着纹路往指尖窜。林殊低头看手,那些早已结痂的印记正在发烫,像在预警某种熟悉的气息。
“是活人的味道。”陆沉舟的声音压得很低,他贴在石壁上听了片刻,眉头拧成结,“不止一个,带着……法器的气息。”
脚步声在祠堂中央停住了。有人在说话,声音隔着石壁传过来,模糊得像浸在水里,只能听清零星几个字:“……血祭痕迹……双生咒……”
林殊的心跳漏了一拍。双生咒——陆沉舟爷爷留下的禁术图谱里提过这个名字,说是能让两个魂魄共用一具躯体,代价是每月月圆需饮生人血续命。当年陆沉舟没敢用,说这咒术比借命更邪门。
“他们在找我们。”她抓住陆沉舟的手腕,血痕的温度越来越高,几乎要灼穿皮肤,“是陆家的人?还是……当年那些女鬼的亲属?”
陆沉舟没说话,只是将她往石壁凹陷处推了推。他的指尖划过自己眉骨下的痣,那里的血痕突然变得清晰,像滴未落的血珠——这是他们被困后发现的秘密,血痕能随意念显隐,必要时还能凝成实体攻击。
祠堂里的对话突然清晰起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怒意响起:“当年就该把这对孽种挫骨扬灰!若不是陆沉舟那小子偷改了禁术,哪会让血泥成了共生体?”
另一个年轻些的声音冷笑:“顾老鬼,你摸着良心说,当年若不是你孙女贪生怕死,不肯做祭品,陆家怎会落到这步田地?”
顾老鬼?林殊猛地想起张医生——张淑琴,她的爷爷正是本地有名的阴阳先生,当年妹妹的葬礼就是他主持的。
“放你娘的屁!”顾老鬼的声音陡然拔高,伴随着器物碎裂的声响,“我孙女是被你们陆家活活剜了心!现在那血泥里的怨气越来越重,方圆十里的坟茔都在渗血,再不想办法镇压,整个镇子都要跟着陪葬!”
陆沉舟的指尖突然收紧,林殊感觉到他掌心的冷汗。她想起石壁渗出的血珠里曾闪过的画面:镇子边缘的坟地裂开细缝,暗红色的汁液顺着墓碑往下淌,地里的野草疯长成暗红色,缠着过路的猫狗往土里拖。
“所以你们是来……斩草除根的?”林殊的声音发颤,血痕的温度已经烫得她指尖发麻。
脚步声突然往石室方向移动。暗门被拉开的声响清晰传来,紧接着是抽气声:“这石壁……在动!”
林殊和陆沉舟同时看向面前的血泥石壁。那些原本凝固的暗红纹路正在缓缓蠕动,像无数条细小的血管在搏动,渗出的露珠顺着纹路往下淌,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溪流里映出两个模糊的人影——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一个背着桃木剑的青年。
“果然是共生体。”青年的声音带着惊叹,“他们的魂魄已经和血泥融为一体了。”
“少废话!”顾老鬼的拐杖重重砸在地上,“布锁魂阵!把这石壁整个挖出来,扔去炼丹炉里烧七七四十九天,我看她们还怎么作祟!”
青年应了声,开始在石室里贴符咒。黄色的符纸刚触到地面,就被血泥溪流里的露珠浸透,“滋啦”一声冒出黑烟,上面的朱砂符咒竟变成了暗红色,与石壁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怎么回事?”青年惊呼。
顾老鬼突然尖叫起来:“是那丫头的血!她继承了她妹妹的八字,又和陆沉舟结了尸契,现在她们的血比朱砂还邪门!”
石壁猛地震动起来。林殊感觉有股力量顺着血痕往体外涌,眼前突然闪过无数画面:张医生临死前惊恐的脸,被献祭的女人们空洞的眼,还有妹妹在洪水里向她伸出的手……这些画面像碎片般扎进脑海,疼得她几乎要晕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