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看着“肖扬”被无数无面人扑倒,看着他的脸像纸片般被撕碎,露出下面和他们一样的光滑轮廓。她咬咬牙,纵身跳进了洞口。
下坠感袭来时,她听见头顶传来“肖扬”最后的声音,清晰得像在耳边:“记住,别信眼睛看到的……”
井底不是肉壁,而是片冰冷的水。苏晴呛了几口带着铁锈味的水,挣扎着浮出水面,发现自己身处一口枯井的底部,井壁上布满抓痕,有些还很新鲜。
井壁一侧有个狭窄的通道,透出微弱的光。苏晴爬进去,发现里面堆满了失踪者的遗物:登山包、相机、学生证……还有一本摊开的笔记本,字迹娟秀,是那个女大学生的。
“他们靠‘脸’来分辨猎物,可只要毁掉自己的脸……”笔记本写到这里,被暗红的血迹浸透,后面画着个奇怪的符号——和祠堂牌位后的符文一模一样,只是中间多了道斜杠。
苏晴的心脏狂跳起来。毁掉脸?
通道尽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是无面人追来了。她摸出画板夹层里的美工刀,刀刃在微光下闪着冷光。
她想起美术老师的话:“真正的艺术,要敢于毁掉表象。”
脚步声越来越近,苏晴闭上眼睛,举起了刀。
剧痛传来时,她仿佛听见无数重叠的叹息,有肖扬的,有林野的,有女大学生的……像是无数个被困的灵魂在为她送行。
当无面人冲进通道时,只看到满地的血,和一个倒在地上的身影。她的脸已经被划得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没用了……”无面老太太的声音带着失望,“没有完整的脸,喂不饱‘它’。”
他们转身离开,没注意到地上的人影手指微微动了动。
不知过了多久,苏晴从剧痛中醒来。她摸向自己的脸,摸到一片凹凸不平的疤痕,却也摸到了温热的皮肤——她还活着。
通道深处传来“它”低沉的咆哮,像是在愤怒。
苏晴扶着墙壁站起来,摸索着往前走。通道尽头是片微光,她走出去,发现自己站在村口的白桦林里。
雾散了,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她沾满血污的脸上。远处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是省道的方向。
她真的逃出来了?
苏晴踉跄着往前走,路过那棵挂过林野脸皮的白桦树时,看见树干上刻着一行新字,是用指甲深深划进去的:
“下一个,轮到看故事的人了。”
她猛地回头,看见雾又开始从村子里弥漫出来,像只缓慢伸出的手,悄悄爬上她的脚踝。
而她身后的白桦树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新的脸皮——那是张布满疤痕的脸,正对着她,缓缓咧开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