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瓷深深嵌入皮肉,血顺着掌心流下,滴在脚边的石板上。
他低头看着那滩血,忽然笑了。
很轻,几乎无声。
然后,他松开手,任由碎瓷与血渣落在地上。
转身,走进屋,关上门。
屋里依旧昏暗,黑瓷碗还在几上,药汤未动。书架歪斜,竹简残破。一切如旧。
可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等死的楚天殇。
也不是刚醒时茫然无措的楚星雨。
他是楚星雨,清醒地活着,清醒地忍,清醒地等。
他走到床边,缓缓坐下,从袖中摸出一块布,默默包扎手掌的伤口。动作熟练,不带一丝慌乱。
窗外,日头渐高。
屋内,他闭目调息,呼吸绵长,看似在养神,实则在一遍遍推演——
楚天雄为何如此急切打压他?是怕他恢复?还是另有所图?
族中资源如何分配?藏书阁禁入,意味着断绝知识来源,但他记得那半卷竹简上,有段模糊的经脉图,像是某种古法引气术的残篇。
月俸虽断,但每月初一,族中会向所有嫡系发放基础丹药,名为“养元散”,虽低级,却能温养经脉。若能拿到一份,或许能缓解身体虚弱。
还有那些嘲笑他的少年——他们背后,是谁在纵容?是楚天雄的授意,还是族中风气使然?
他不急着找答案。
他知道,现在最危险的,不是虚弱,不是羞辱,而是暴露。
一旦被人察觉他神志清醒,意图翻身,立刻会引来更狠的打压,甚至暗杀。
他必须继续装。
装到他们彻底放松警惕。
装到他能一击致命。
他睁开眼,目光冷如寒铁。
然后,他起身,走到书架前,取下那卷残破竹简,轻轻拂去灰尘,摊在膝上。
一页页看。
一字字记。
窗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立刻换上麻木神情,呼吸变得微弱,头微微垂下,像又陷入昏沉。
门被推开,一名仆从探头看了看,见他不动,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楚星雨依旧低着头,手却缓缓收紧,指甲掐进竹简边缘。
血从掌心渗出,染红了焦黑的竹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