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英正色说道:“论理这是你们师门大仇,我是不便置喙,但实说起来,穷家帮一向在江湖中重义信诺,并无恶名,而‘祸水之源’的秘密,又的确是穷水帮的人先行发现,令师夺取丝绢在前,穷家四残才暗害令师于后,恩仇相抵,两不相欠,你们能不能将这番仇怨,暂时……”
不料刚说到这里,忽听一阵极其轻微的“隆隆”之声,起自大殿地后,两人的谈话倏忙顿住,一齐扭头望去,却见那古庙正殿前石级,突然自动向下沉落,眨眼间,露出一个五尺宽的黝暗洞穴。
罗英和燕玉苓齐吃一惊。双双旋身戒备,片旋间,洞穴中踉跄奔出一个人来,衣衫零乱,倒提长剑,步履瞒珊,摇摇欲倒,燕玉苓一眼瞥见,惊呼一声扑上前去,叫道:“姊姊——”
那人用剑尖柱撑着身子,乱发披面,果然正是燕玉芝。
她仿佛已经身负重伤,吃力地举起手掠了掠额前乱发,指着地洞,有气无力地道:“祸水之源……有……有……人……”话声未完,人已翻身栽倒地上。
罗英随着燕玉芝抢步上前,目光掠处,悚然一震,燕玉芝背上罗衫已被扯,露出白玉羊脂似一片腻肤,雪白的肌肤上,赫然印着一个乌黑的手掌印。
第 八 章 一念之差
罗英一见燕玉芝背心上,赫然印着一个乌黑掌印,心里突然记起在“集贤客栈”门前,所见龙须剑客方宏的死状,情不自禁心头猛震。
燕玉苓紧搂着姊姊的尸体,切齿说道:“公子一番苦心。欲替穷家帮化解深仇,现在他们却连我姊姊也害死了,公子还能说穷家帮重义信诺,并无恶行吗?”
罗英摇头叹道:“据我年,这件事未必是穷家帮干的——”
燕玉苓怒目道:“咱们姊妹除了穷家帮,别无一个仇家,不是他们,谁会下此毒手?”
罗英道:“这事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说得清楚,假如我猜的不错,只怕连穷家帮的人,也已经遭到和令姊同样的不幸了。”
燕玉苓神情一震,道:“你是说,杀害我姊姊的,另有其人?”
“正是!”
“从什么地方看出来呢?”
“我先请问你一件事,令姊和你矢志师仇,又在我凌奶奶处苦练五年,你们自信武功比穷家四残如何?”
“哼!要是咱们自忖不如,又怎敢冒死来这儿寻仇?”
“对啦!我再请问一件事,你们既然在泰山五年,可曾听凌奶奶提起过桃花岛独门玄功‘血气气功’,伤人后的痕印?”
“那跟这件事有何关系?”
“大有关系,姑娘仔细看看,令姊妹上致命一掌,像不像被‘血气气功’所伤呢?”
燕玉苓骇然一跳,失声道:“你不提起,我倒没注意,果然有些像……”
罗英道:“所以我说凶手武功高强,并且阴险诡谋,姑娘请想,令姊武功不在穷家帮四残之下岂会在短短时间中,被人重伤要害,挣扎逃出地道?何况,这打伤令姊的内家手法。
显然不是穷家帮所能办到的。”
燕玉苓沉吟半晌,迷惘地道:“就算你算得不错,那杀害我姊姊的真凶又在哪儿?”
罗英道:“他自然不会真的是桃花岛门下,也不会是穷家帮弟子,而且,我料他现在仍然还在地道中,并未离去。”
燕玉苓混身一阵寒颤,轻声道:“他是谁?”
罗英道:“我现在虽然还不知道是谁,但却已经先后三次,亲眼目睹被他杀害的人,背上都留下一个乌黑的掌印。”
燕玉苓又道:“他与我们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害死我姊姊?”
罗英正色道:“那人用心险恶,目的只有一个——嫁祸桃花岛。”
燕玉苓默然垂目,久久才黯伤地道:“好!我相信你的话。但是,如果另外查不到害死我姊姊的凶手,你却不能再阻止我向穷家帮报仇。”
罗英慨然道:“只要证明真凶是谁,无论是不是穷家帮,在下也愿助姑娘一臂之力。”
燕玉苓星眸含泪,感激地嫣然一笑,道:“谢谢你啦!可是,你怎么知道凶手一定还在道里?”
罗英低声说道:“令姊负伤逃出地逃,咱们一直没有离开洞口,除非地道另有出口,凶手必然尚未远扬,咱们不如进去搜一搜。”
燕玉苓皱眉道:“姊姊的尸体怎么办?”
罗英道:“不要紧,你好好扼守住洞口,我先把她藏在殿里神枢中,那儿很隐密,不会被人发觉。”
燕玉苓默然品颔首,罗英便从她怀中接过尸体,举步跨进古庙正殿。
他一脚踏进殿门,目光所及,正好瞥见昨夜燕玉苓曾经坐过那阴暗的角落,昨天夜里,她还活生生倚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