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是虚名,你也信?”
“信,怎么不信。我到现在都记得,六安布曾经画过一幅梅花,半株生机盎然,半株几近枯萎,画的可真好。”
“她命苦呀。”老人叹了一口气。
“您别难过了,对了,你这儿有茶吗?我口渴了。”
“没有,这里什么都没有,就我这个老太婆。”老人开玩笑的说道。
“我是真渴了。”
“刚才在底下没人给你端茶?”
“有,就是没怎么喝,现在又口渴了。”
“那就下去喝吧,要是愿意在这儿呆,就在这儿呆两天,要是不愿意,雨停了就回去吧。”老人站起来,看着灵丫儿。只可惜,自己的贴身侍女只是低着头。
“我当然想在这儿呆了,可是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儿也不少,园子刚建成,免不了这位阿哥那位爷来回走动,既然来了,福晋也是要带的,还得回去应酬呢。”馨熙也站了起来,对于应酬,她倒是不怕,自小在安王府长大,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就是觉得烦,见了喜欢的要笑,见了不喜欢的也要笑,真是不自在。
“那就趁早回去吧。别让人家挑你的理儿。”老人转过身,看着馨熙。
“知道了,那我回去了,郭罗妈妈,你要保重身体。”馨熙很有点舍不得离去。
“去吧,我知道了,回去好好过日子。”
“嗯。”馨熙低下头答应了。
“灵丫儿,送八福晋回去吧。顺路去厨房把沙其玛带上。”
“是。”
灵丫儿答应完,转过身去,将帘子挑起,风呼的一下子就进来了。案上的白纸被吹起来,在空中飞来飞去,就像一只只白色的蝴蝶。
“郭罗妈妈,您干嘛在这儿放几张白纸呢?”刚要转身离去的馨熙又回过头来,问了一句。
“一张白纸,好做文章呗。”
馨熙笑笑,转身出去了,灵丫儿紧跟着也出去了。帘子被放了下来,没有了风,白纸也就落在了地上。
老人看着这几张白纸,弯下腰,把白纸拢到一块儿,捡了起来。
她重新坐到躺椅上,躺下,手里拿着拢好的白纸。眼睛望着亭顶,刚才和馨熙说话时眼里的光彩又没有了,亭子里和开初一样,安静。安静的有点儿窒息。
“一张白纸,好做文章。”
这句话很熟,谁还说过,记不清了,好像是阿玛,也好像是岳乐,记不清了,真的记不清了。两个人的记忆自己已经记不清了,这日子还有几天呢?
她闭上眼睛,仔细在想,是阿玛,是岳乐?或许都是。
顺治元年,十月(上)
顺治元年(1644年)
正月 顺治帝御大政殿(笃恭殿)受贺,命礼亲王代善勿拜。
三月 李自成攻陷北京。明崇祯帝自缢。
四月二十二,多尔衮在明将吴三桂指引下,乘明亡之乱率清军进入山海关,击败了李自成的大顺军。
九月,自盛京迁都北京。
十月初一,即皇帝位于武英殿。
十月的北京,天已经变凉了,虽然时不时大雾弥漫;但隔三差五的艳阳天;还是让人不禁爱上北京的秋天。温暖的阳光和刺骨的寒风;这种极大的反差时常让人恍惚。尤其是对于刚刚从盛京迁徙到北京的清朝入关的第一位皇帝清世祖爱新觉罗·福临来说,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总会在偌大的紫禁城里晃荡。这也难怪他,他才只有六岁,虽是皇帝,可终究脱不了小孩脾性。
我,赫舍里思敏,后世的书上这样记载我的一生,“赫舍里氏,康熙朝辅政大臣一等公索尼的女儿,康熙朝第一位皇后孝诚皇后的姑母,康熙朝权臣索额图的妹妹,努尔哈赤的孙子安亲王岳乐的第三任福晋。”但在当时,在顺治元年的这个十月,我只是一名六岁的孩子,我和我的额娘刚刚从汉人所说的关外迁到北京。紫禁城,也是我常常去的地方。在那里,我见到了和我同龄的皇帝,见到了我后来的丈夫。
灵丫儿跟了我一辈子,我的一生,如果说,需要有人见证,那就是她。她是我的影子,她很安静,安静的有时候我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时候常常忘记了她的存在。她就这样静静地陪了我一辈子。可那也是后来的事,顺治元年的时候,她只有五岁,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就知道跟在我后面混吃混喝的黄毛丫头。
“灵丫儿,紫禁城好大呀,我前两天逛了一回,还没逛完呢,今天说什么也要把他逛完。”我站在午门前,叉着腰,望着高高的红色的城墙。
“主子,如果您再象前两天一样,一个珠子一个柱子一个椅子的看,您今天还是看不完。”灵丫儿站在我的身后。
我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我走马观花看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