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白衣人并不像是这孩子的父亲,不过也说不定,小儿面相三岁才定型,现在不像不代表以后也不像。
只是白衣人带着这么小的婴儿来到这荒郊野外,并且还被那些灰衣人追杀,就不是读书人能推测出原因的了。
别的不说,只看这些人的衣物配饰,以及行动和打斗时发出的动静,就算是读书人再不谙世事,也明白这不是一般的人家能做到的。
仔细回忆了一下,虽然在山上呆的太久,但是读书人也知道,自己居住的这方圆百里之内应该没有这种势力存在。
不过也不一定,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山下现在到底什么样子,他其实心里也没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途奔波的原因,小婴儿睡的很沉,并没有因为读书人略显生疏的怀抱动作而惊醒。
虽然没有怎么接触过小孩,但是读书人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被自己别扭的抱在怀里这个婴孩体质不是很好,甚至他都不确信现在孩子到底是在睡觉还是在昏迷。
不管怎样,好奇心渐渐消失的读书人都觉得自己抱在怀里的好像并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块被烧红的木炭,只觉得烫手。
先不提这孩子的来历多么的离奇,只说读书人现在的生活状态,想要养活自己已很是艰难,再加上这么一个拖油瓶的话,可以想象那该是怎样一种惨不忍睹的景象!
更何况读书人早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已没有热血一冲便不管不顾的莽撞,他别的不能说有多么精通,但是对自己的认识还是比较中肯的,自己唯一的技能只有读书,可谓是百无一用的书生,怎样照顾孩子完全不在他的认知范围之内。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可怜幼小的人类天性以及圣贤书上的所学却不容读书人做出别的选择。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道理是这个道理,关键是怎么老,又该如何幼?
圣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讲话只讲三分,做什么都要靠自己悟!
心中犹豫良久,读书人只感觉自己抱着那婴孩的双臂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一会儿想要将那襁褓还放回白衣人已经渐渐冰冷的怀里,一会儿又想真要这样做那简直就是禽兽不如的举动,读了那么多年的书,难道都读到狗的身上了?
迟迟拿不定主意的读书人一咬牙,决定先看看这些在浓雾里面闯到
自己居住地的到底是什么人,就算是最后决定抱走这个婴孩,也总要知道他的来历不是?
而且时间也不允许他思前想后的犹豫太长时间,虽然这次的经历吓得他到现在腿还是有点软,但是脑子在此刻却已经完全清醒过来。
他清楚明白的记得,在道观那边的时候,第一次发出那种奇异声音的应该就是这位怀抱婴孩的白衣人了,而后赶到一直默不作声的那些人应该就是现在躺倒在地上的灰衣人。
而那时,读书人很确信,第二批人最少是五个甚至更多,现在躺在周围的却只有四个人。
不管剩下的那些人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在现场,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来说,这个地方并不是什么可以久留之地。
至于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有的这场追逐,以及这些人与怀里这个婴儿的身份来历到底如何,更不是读书人短时间就能探查明白的。
翻查了白衣人全身上下,除了手腕上面有一只造型奇特的手镯之外,并无任何别的可以证明身份的信物。
再看周围那四名灰衣人,更是除了那身制作甚为精良的灰衣之外,就连系发的都是最常见的麻绳。
还有更奇怪的一点是,之前读书人在还没有靠近的时候,明明白白的听到了刀剑之类的兵器击打的声音,但是一番查找之后,竟然什么都没找到。
不仅如此,除了那名白衣人身上纵横交错的无数伤痕之外,那些身姿奇异躺倒在地的灰衣人,身上竟然没有任何被利刃划破的痕迹,连衣服都是完整无缺!
连续半天的奔走加上时刻紧张的情绪,使得读书人已经不自觉开始变得气喘吁吁,脸上更是在这寒冬的深山里沁出豆大的汗珠来。
单手抱着婴孩,另一只手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把汗,环视四周,除了这一小片区域,周围的雾气依旧没有任何消散的迹象,不仅如此,就连声音也统统消失不见,好像这个世界只剩下了自己和怀里人事不知的孩子。
读书人的内心深处其实早已经做出了选择,准备收养这个婴孩,不然他也不会想着去找什么身份线索,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正经。只是此时的他还没有真正明白自己的想法,亦或者他因为紧张的缘故根本就没有往更深处思考。
在查找的间隙,读书人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东西一样,隐隐的有一点头绪,却总是像圣人言论一般,飘渺不定,总是够不着。
而当他的眼睛再次转到白衣人那闭着眼睛面无表情的脸上时,读书人浑身一震,像是被定格了一般,竟站在原地不能动弹。
在那一瞬间,读书人感觉空气中凭空出现一只大手,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心脏,那颗并不强壮却一直没有停歇的心脏好像瞬间失去了跳动的能力。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巨大的恐惧就像是寒冬腊月的一盆冰水,从头到脚的将读书人浑身给浇了个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