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沉沉地压在宇智波族地的屋顶上。止水的家静得能听见窗外虫鸣,十二岁的少年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黑色短发垂在额前,遮住了眼底的疲惫。他穿着暗部的常服,袖口的褶皱里还沾着未洗净的尘土,显然刚结束任务。
窗外的夜空挂着一弯残月,稀薄的光透过纸窗,在榻榻米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止水望着那片月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旧伤——那是去年执行任务时留下的,当时尘还在村子里,两人擦肩而过时,对方还提醒他“暗部的刀比敌人更利”。可现在,尘远在海外,他们早已形同陌路。
“家族和村子的裂缝……越来越大了。”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白天在暗部,他听见暗部的同事议论“宇智波迟早要反”;晚上回族地,又撞见族里的激进派在偷偷打磨苦无,嘴里骂着“木叶的走狗”。他像被夹在磨盘中间的石子,日夜被碾磨,连呼吸都觉得沉重。“今年的心,比往年更累了。”
一阵酸涩突然从眼底涌上来,止水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眼睛。睫毛上沾了点湿意,他却没在意——最近这几天,眼睛总是频频出现异常,有时会突然看到重影,有时又会闪过奇怪的光斑,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眼底挣脱出来。
“是……要觉醒的前兆吗?”他望着窗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瞳孔深处似乎有猩红的纹路在隐隐流动。宇智波一族的万花筒写轮眼,往往伴随着极致的痛苦或觉悟才会觉醒。他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力量的馈赠,还是更深的深渊。
客厅里只有一盏孤灯亮着,灯光昏黄,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像一幅孤独的剪影。远处传来族地巡逻忍者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留下更浓重的寂静。止水靠着墙壁,闭上眼,将额头抵在微凉的窗棂上。
月光依旧冷清,照着这个在家族与村子之间挣扎的少年,也照着他眼底那道即将撕裂黑暗的猩红预兆。
——
夜色像浸透了墨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宇智波族地的屋檐上。止水刚换下沾着露水的暗部制服,门便被无声推开,一道黑影立在玄关,面具上的划痕在油灯下泛着冷光。
“止水。”暗部的声音像淬了冰,“处理宇智波横水,男,25岁,双勾玉,中忍。”他将卷宗丢在矮桌,纸页上“对村子强烈不满”“不稳定因素”的字眼刺得人眼疼,“三代大人的意思,由你动手。”
黑影消失在窗外时,止水还维持着接卷宗的姿势。油灯的火苗在他瞳孔里跳动,映出密密麻麻的褶皱——横水是族里的刺头,每次集会都拍着桌子骂“木叶把宇智波当狗”,可再激进,也是同血脉的族人。
“这就是加入暗部的代价吗?”他喃喃自语,指腹碾过卷宗上的血印,“三代终究还是信不过我……要用族人的血,来洗我的忠诚?”
沉默在屋里发酵,直到更漏滴答过三响,止水猛地攥紧拳头,三勾玉写轮眼在眼底一闪而逝:“横水,对不住了。”
横水的房间比想象中简陋,木板床吱呀作响,墙上贴着几张褪色的忍术图谱。止水踩着月光潜入时,横水正蜷缩在被子里,呼吸粗重——或许是喝了酒,或许是累了。
三勾玉在黑暗中亮起红光的瞬间,横水突然睁开了眼。那双同样带着双勾玉的眸子扫过止水的黑衣,先是一愣,随即扯出抹冷笑:“是你?我还以为会是根部的杂碎。”
“你不意外?”止水的声音有些发紧,苦无在袖中硌得手腕生疼。
“有什么好意外的?”横水坐起身,酒气混着汗味扑面而来,“族里就我跳得最欢,无牵无挂的,死了也没人闹。”他忽然凑近,眼神淬了毒似的,“倒是你,止水——到头来,你还是不如尘。”
止水的动作猛地顿住。
“尘敢跟九尾对砍,敢杀村子长老团藏,把刀架在村子高层脖子上要说法,你呢?”横水嗤笑一声,声音压得极低,却像针一样扎进心里,“穿着暗部的皮,杀自己人给木叶表忠心?你以为这样就能救宇智波?做梦!”
“闭嘴!”止水的写轮眼转速陡然加快,苦无被他攥得发白。
“怎么?戳到痛处了?”横水非但不怕,反而挺直了腰,“你以为我不知道?尘离村前警告过我们,‘别信木叶的糖衣炮弹’。他早看透了,你却还抱着那点可笑的‘火之意志’……”
话音未落,忍刀已经划破了空气。
横水没躲,只是死死盯着止水的眼睛,最后吐出来的话带着血沫:“你看……你连让我把话说完的勇气都没有……”
血溅在月光里,像一朵瞬间绽开又枯萎的花。止水抽出苦无时,手抑制不住地发抖,横水的眼睛还圆睁着,双勾玉的纹路渐渐黯淡,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自欺欺人。
窗外的风突然变大,吹得油灯险些熄灭。止水踉跄着退到门口,回头看时,横水的尸体已经僵硬,可那句“你还是不如尘”,却像附骨之疽,在耳边反复回响。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海岛上,尘正对着月光打磨赤刀,刀身映出的,是与木叶截然不同的、凛冽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