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帆看着他手中的刀,她竟又笑了,她的笑容顺着嘴角散布满脸,“这应该是我问你吧,你只要肯救政一,我什么都答应你!”
陈渺路的胸口仿佛被一张网不停地收紧着,几乎是要将他的心脏都扭曲成一团,他的声音如雨前的雷声,低沉而闷响,“你还是不是人,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这么绝情!”陈渺路手中的水果刀闪着金属冰冷的光泽。
“你杀了我吧,省得我们都痛苦。”杨帆的声音很小,但对陈渺路来说,却像一根根的细针直顺着耳膜扎进他脑中,他漆黑的眸子如同无边的深渊,逐渐透出一种惊痛的绝望。
陈渺路的手慢慢举起了刀,杨帆闭上双眼,她想起大学时清俊英气的他,在地震时奋不顾身的冲进寝室楼,这一生,她大约都不会再这样爱别人了。
“跟我结婚。”陈渺路的刀啪的一下扎在了桌子上,桌子是上好的安达曼紫檀,陈渺路的力气极大,竟猛地将刀尖刺进坚硬的桌面一寸多。
杨帆看着他愣了下,“你说什么?”
“你只要答应跟我结婚,以后不再见李政一,我就救他,不然他这辈子也别想踏出监狱半步。”
杨帆微微皱了下眉,陈渺路的语气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把我的戒指还给我。”
陈渺路怔住了,“你怎么知道戒指在我这里。”
“我搬来这里之前把柜底翻了一遍也没找到,肯定在你手里。”杨帆确信无疑,自己的钻戒绝对是在陈渺路的手中。
“你答应跟我结婚,哪怕是戴着他送你的戒指也可以。”陈渺路急促的呼吸着,他在焦急的等待她的答案,杨帆的眼神飘渺不定,陈渺路觉得自己越来越无法控制她的心思了。
“让我想想。”杨帆慢慢吐出这句话。
“我有的是时间,你认真考虑下。”陈渺路缄默不语的走了出去,他的心仿佛被压上了一块巨石,压得他步履艰难。
杨帆伸出手慢慢抚摸着陈渺路曾坐过的地方,沙发的凹陷处仍是温热的,她的指尖慢慢触碰着,忽然掉下一滴眼泪,落在了皮质沙发上。
陈渺路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就像一个无木架支撑的玩偶,顷刻虚弱的瘫在了床上,他趴在柔软的棉被上慢慢记起过去的事情,曾经他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不少漂亮的女孩子环绕在他的周围,他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怎样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对他来说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而他对杨帆更是不屑一顾,她无论身材容貌都是无法入他眼的,即使后来他因为在国际群英辩论赛输给了李政一,为了雪耻他才同杨帆谈恋爱,但之后真正令他动心的却是另一件事:他与杨帆的恋情在学校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陈渺路一想到李政一痛苦的眼神,他从心底就溢出无限的欣喜,哪怕敷衍他也要装作对杨帆呵护之至。
恋爱时尽管他万般不情愿,却仍会每天按时骑单车接送杨帆上下课,那天傍晚天气还算好,但到晚上就莫名下起了大暴雨,杨帆没带伞下了课一直在教室里等陈渺路,同学都零零散散的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在空旷冰冷的教室里等待。
陈渺路说过他不给她打电话,她绝不可以主动联系他,杨帆知道他平时很忙,她拿着电话想了很久终是没有拨出他的号,“同学,教室要锁门了,你快走吧。”楼管来催了她,杨帆只得独自朝外面踏去,雨不见小反倒是越下越大,晚上漆黑的校园里人都像兔子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狂风夹杂着雨水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就像从天而降的瀑布一般,道路两旁的树被风刮得簌簌作响,昏黄的路灯看似也左右摇摆,杨帆给陈渺路发了几条信息都没有回复,她猜想他大概还在处理学生会的事情,而寝室又离得很远,杨帆站在走廊上想了好一会,干脆将包紧紧地裹在衣服里朝雨帘中狂奔去。
陈渺路开完会在寝室休息了很久才想到杨帆,他看了眼手机全是她的短信,只得拿上雨伞不耐烦的朝教学楼踱去,春末的天气杨帆穿得很单薄,暴雨就像鞭子似的,不停地抽打在杨帆的身上,地上汇集的雨水顺着她的鞋子全钻进了袜子里,杨帆跑得很快,经过草坪时脚下一滑,噗通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陈渺路恰好经过这条路,他就站在不远的地方从后面望着她,杨帆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好像是扭到脚踝了,雨顺着她的发丝从上浇到下,她却硬是护着怀中的包试图慢慢爬起来,陈渺路撑着伞纹丝不动,他只是隔着雨幕静静的看着她,她没有像他预料中的嚎啕大哭,而是一次次不停地爬起来又摔倒,淤泥溅了她一身,她却死死抱住怀中的包踉跄着站了起来。
陈渺路走了过去,“你没事吧。”他冷冷的为她撑了伞,杨帆的衣服全部湿透了,头发也在不停地滴水,寒风吹来她瑟瑟得发抖,“你搞什么,不会给我打电话?”陈渺路怒斥道,杨帆却攥着怀中的包并不说话。陈渺路更是来气,“这包里什么宝贝,你搂得这么紧,顶在头上好歹还能挡点雨。”
杨帆咬了下唇,懦懦的答:“渺路学长晚上不是喜欢吃生煎包嘛,这是我在你最喜欢的那家店买的。”杨帆说着开心的从包里掏出保温盒,之前她一直将包塞在外套里,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着又紧贴着身体,打开盖子时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陈渺路看着满身泥泞的她,他拿着温热的生煎包,忽然觉得眼睛有些模糊,心如同一块薄冰被慢慢的融化着。
“对不起,杨小姐,我们暂不接受预约。”前台客气的拒绝了杨帆。
“不是,麻烦给我一个见你们总裁的机会。”
前台楚楚动人的女工作员却甜美的笑了,“如果每个人都要预约,那我们总裁不是要累死了。”
杨帆杵在原地无可奈何,即使借着陈渺路首席秘书的身份,她仍是难以见到林安茵的父亲一面,正当杨帆发愁之际,她的手机响了,“喂,师月,怎么了?”
“什么事情,我正忙呢,让我这么急着赶回来。”杨帆刚到师月的住处就开始问。
“都快显怀了,还成天乱跑。”师月为杨帆倒了杯水,杨帆觉得太阳穴两边异常的痛,她坐下来抵着椅背合目休息,“没办法,李赫已经同政一解除父子关系,他现在要正式起诉了,再不行动,政一后半生可能真的要呆在监狱里了。”师月听罢长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