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僵住,目光如惊电一般落在我脸上,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他的眼中有着忽明忽暗的光,仿佛是那光衬着他苍白的脸,让他不停的颤抖。
“你……是谁?”
我没有回答,低垂视线,不着痕迹的与旭对视一眼。
“你来自唐土?”他又问。
唐土?是指现在的中国吗?
“是。”旭回答。
“你今年多少岁?”男子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激动。我轻咳两声,正想回答,话头又被旭抢了过去。这家伙鸡下巴吃多了!老接我的话!
“十五。”十五?我有那么小吗?
“十五?”他的眼睛蓦地一亮,暗自嘀咕,“是了是了,正好十五……”
半晌,男子似乎又想起什么,赶紧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沙罗!”旭的声音压过了我的。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就像被灌了几十颗耗子药。
“你当真叫……沙罗?!”男子分外激动,双手扣住我的肩膀使劲摇,晃得我眼冒金星。我斜眼看了旭一眼,只见他冲我打了一个眼色,我就只得硬着头皮点头了。
“沙罗,我的女儿!”身体被狠狠的拥进他宽阔的胸膛,紧紧抱住。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能呆呆被他这么抱住,回荡在脑中的耳鸣声悄然消失了。
“沙罗,我的女儿……我的宝贝女儿……”中年男子激动地全身发抖,声音有些哽咽。我乖乖缩在他的怀里,眼睛狠狠的瞪着把我卖了的某人!
“对了,你母亲呢?”他放开了我,双眼紧紧的盯着我,从中我看见了一丝希冀的光芒。我愣了一下,突然想明白他看见我为什么会有那么大反应,他没有把我认作是青宁,而是青宁的女儿!可是,有一点很奇怪,为什么青宁的女儿就是他的女儿呢?!我不相信青宁会委身于他!
“夫人死了。”旭又一次抢话成功,“临死前,她让小的带着小姐来找您,因此,小姐如今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她死了?”仿佛是受了很大的打击似的,他猛地后退一步,还好在一旁的电眼帅哥眼疾手快,中年大叔才不至于摔在地上。过了几分钟,他平复下来,指了指扶住他的男子说道:“沙罗,他是我的长子贺茂保宪,以后就是你哥哥了。”
贺茂保宪瞥了我一眼,启唇一笑,“父亲大人,我和沙罗已经见过了,她还送我一份特别的见面礼。”说着,他用扇子指了指自己的胸膛,我的嘴角一抽,这家伙还真能记仇!
正不知如何解释,一个特别的声音蓦地响起。
“师父。”那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声音,清如泉,淡如风,却又利如剑。我不由得回过头,一名少年站在樱花树下。那身影,修长苍茫,逆光而立,身周仿佛有五色光彩奔走流淌,泄泄溶溶,交织如缕;光流旋转,白色身影于背光中轮廓深然,高标卓岸,如直木迎风。
可是……“噗嗤”一声我笑出声来,他的黑色立乌帽为什么戴的歪歪斜斜?而且,还插着几根杂草?他的脸上粘着什么?是泥巴?!还有,他的狩衣的领子怎么斜了?!
“清明,来,这是我的女儿——沙罗。”
少年走上前来,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随即愣住,再也笑不出来,是他?!哇咧咧——冤家路窄!
看他美眸流转间,眨也不眨地看着我。我被他盯的直发毛,干笑半晌,终于理亏的低下头去。刚才那一下可不轻哦!
“你好,我是安倍晴明,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咦?我狐疑的抬起头来,他的眼里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得仿佛宁静的湖面。莫非,我那一手下去直接把他打成脑震汤?!然后——他华丽丽的失忆了!哦呵呵,不幸当中的万幸!
“你好,我叫……”
大概是情绪放松的缘故,我只觉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我想我是真的感冒了!
我睡得很不安稳,身体一会儿觉得火热,一会儿又觉得冰冷,热寒交替,滋味分外难受,我的意识仍然很不清醒,头也很沉,半昏半醒间,我闻到一股幽香。乘着这阵风,我仿佛灵魂脱壳般,凌空看着一个景象。
沙罗双树下,一名身着冰蓝色狩衣的男子站在风中,他一动不动的仰着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忽然,一道黑影自树上跌落,男子连忙伸手去接,仿佛怀中的人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一般。
怀中的女子披散着头发,脸看起来异常纤秀,尖尖的下巴,唯有娇艳欲滴的红唇却是红的异常的娇艳,衬出一丝不属于她的娇媚。很显然,她受伤了!
“小姐,醒醒,醒醒。”突如其来的声音仿佛一道招魂的幡,将我从混沌中拉了出去,我猛睁开眼,入眼的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小姐,你终于醒了,喝药吧。”
我怔怔的盯着陌生的房间,有些发懵的回忆着刚才那个梦。是真的吗?青宁与贺茂忠行是这样结缘的?!他救了她……然后……以身相许?!
不可能!我立马否认了这个想法,青宁不可能嫁给贺茂忠行,她喜欢的是桑!
“小姐……”
“药放下吧,等会儿凉了我再喝。”
“是。”女子点头行礼,转身拉开移门,出去后又把门关上。
见她离去,我赶紧撑起身子,只可惜我旧伤未愈又感冒发烧,坐起来的刹那,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我差点又晕了回去。闭眼休息一阵,我撑开眼帘,仔细的观察房内的摆设。屋子出入口最外面一层是竹制垂帘,丝绸镶边。紧贴垂帘的是丝绸布帘,外侧有花鸟图样,里侧白色。幔帐及屏风可移动,用来隔厢房。
这屋子的摆设,为什么会有那么一点点熟悉?可我从来没来过日本旅游啊!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