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和光得听大福过来了,哪还在屋中坐得住,既是欢喜又觉担忧。
他匆然从床上起来,唤了谷哥儿与自己梳洗。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一脸病容,他素来不爱上粉妆点,却也开了妆盒为自己增些气色。
他知道仲阳过来定然是为着见他,只怕他母亲却不会好说话许他进来,他定然要去接他的。
“快着些……”
伍和光正是催促间,屋外却传来了脚步声:“公子,范郎君拜见。”
伍和光一怔,不由得看向谷哥儿,他竟得母亲允许进来了?
片刻后,伍和光故是步履镇定的走去园子的厅上。
尚未进至屋子中,抬眼便见长身玉立等在堂中的少年,高了,却也瘦了。
只那张面容仍旧清俊,望向他的眸光依然清澈明亮,他眸子倏然就湿润了起来。
说是久不得见着,其实也不过是大半年的光景,可少年时的一别,常有便是一辈子再难得见。
若是仲阳今朝未曾回来这一趟,母亲又执意与他定下一桩亲,那他又还如何能与他一见,即便再见,初心何曾又还是过去那般。
一时间看着人,恍若梦中,本是当好好无事的模样见他,可却忍不得鼻头发酸,难以克制住自己胸中那股喜悦又委屈的情绪。
只觉酸涩得厉害,连是张口询问,也带着了几分颤:“怎忽的回来?”
大福见着伍和光,心头也好似教只手紧紧的攥住了一般。
素日里出门且都不爱上妆的人,今朝在家中反倒是使了些胭脂,可见得原本气色多差。
虽先听了小福说他病了,心中有些准备,却也不想这般严重。
“如何瘦了这样多?”
他在伍家,尽量克制着遵守礼数,可见伍和光病容,却也顾忌不得走近他身前。
“县里夏热,我这身子又不好使冰消暑,不思饮食,故此看着瘦了些,不要紧的。”
伍和光上挑了些眸子,不教自己落下泪来。
“你生了病,不再信中告知我便罢了,如今已是在面前,怎还瞒我。”
大福心里愧悔,一封信如同石沉大海久不见回,他竟也没早些回来看他:“都怪我,夏月就当回来一趟的。”
“我自身子不好,哪里能怪得你。”
伍和光知晓仲阳心思明锐,自己定是瞒不过他。
“只是换季风寒,不曾得大病。你也晓得的,寻常小病小痛,落在我身上也便瞧着比旁人厉害些。”
他不欲久说自己身子的事,反是更想知晓仲阳的情况,便岔开话:“你怎得登门来?”
“我与伯母说听得你病了,前来探望。”
伍和光轻抬起眸子,看着仲阳,有些嗔他:“若说旁的,我且还信,偏你说来探望,母亲怎会许你进来看病中的我。”
大福轻声道:“我确是这般开口的,你病中,伯母珍爱你,自是不许外男打扰。”
“可我今日是非见你不可,便与她坦言,有一要紧事想问你的意见。伯母是通情达理的人,念我坦诚,这才许我进来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