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见孩子哭得厉害,都喊张金桂与了奶娘抱去,她却也不听,还乐呵呵的给人说小孩儿就是爱哭闹些。
大伙儿都不好说她,谁人不晓得她欢喜小孩子,奈何自家里头没得。
出去耍时见着谁家的孩儿,总欢喜的要抱,亲热得很,却又没个轻重,把孩子逗哭了也不与人爹娘。
谁要见了气,她还要说人小性儿,把孩子看得跟金元宝似的,迟早得惯坏了去。
大福和十五,还有几个同村年纪相差不大的孩子一同在外头捡哑炮耍。
听得小孩儿哭声,大福耳朵竖起来,忽就丢了手里的哑炮,寻着就跑去了张金桂跟前。
见着小福眼睛都哭红了,他大奶还乐呵呵的给抱着与亲戚吹嘘。
他竖起了眉毛,生起气来:“大奶,弟弟要睡觉了,让刘娘子抱他回屋里睡觉。”
“是到睡觉的时辰上了,一会儿没睡足该哭闹咧。”
奶娘见此,赶紧去把小福给抱了回来,要不是大福跑来了,她都要去寻正在接待来客的范景康和了。
亲戚们见状不由笑:“大福还晓得弟弟睡觉的时辰,当真是兄长的模样咧。”
大福不受亲戚的虚夸,做了个礼,一溜烟儿又跑去耍了。
张金桂见着二房这头俩孩儿都乖巧,歪着嘴鼻,一时心头怪不是滋味。
日子悠悠儿的,不疾不徐,倒就这般又去了两年。
“师爷四十寿席,弄得可热闹,就连县公都捧他的好场,届时要去与他贺寿咧,你当真不去?”
“这帖子俺真是不易才得的,若不是心头念着你日里头对俺的总总好,俺早高价儿卖与旁人了。”
康和丢了块儿麻香的兔子肉进嘴里头,笑与包三哥倒了一盏子酒。
“那师爷与我素来没个交情,我去凑甚么热闹。且一张帖儿就要二十贯钱,我可吃不起这顿酒。”
“俺时常觉你能耐,时又觉着你有些不晓变通。县老爷都要去他的席上,到时宴上少不得都是些人物,若是结识上一二,那可不是二十贯钱能换来的好处。”
包三哥倒是诚心的为康和着想,这几年相处下来,觉这老弟厚道,他俩好得很。
“若不是俺也使钱拿到手上的帖,也便白给了你一张。”
“三哥的好意我心领。只我实在不爱好这般。”
康和同包三哥道:“你倒是不如与俺仔细寻间好铺子,我预备着弄间合适的门面儿来再生一桩买卖。”
包三哥见康和确实不想要帖子,无奈叹了口气,也没再劝。
转同他言:“俺先前得了些消息,说是这坊间门口的南大街有几间好铺子要拿出来卖。”
康和闻言眼睛亮了亮:“你是说前头那三间当道的铺子?”
“可不就是,关了有些日子了。俺听得说是外县一个大商户的产业,只好似犯了事,这产业便充了公。有消息言,户房要拿出来卖。”
包三哥道:“只消息也不全然准,俺事先说给你听一耳朵,你要心里属意那铺子,早些吧银子给备着。若是真要拿出来,少不得是有人要,虽未必落在你手上,但若是没得银子,那定是落不到你手头。”
康和连应声,又与包三哥倒了一盏子酒。
两人说了好一晌的话,包三哥提着一方鲜猪肉,晃荡着从范家铺子上出去,面上已微微有些生红。
天气炎炎,巧儿上骆家寻珍儿吃冰饮去了,铺子的伙计朱华,趁着这当儿没生意,也在贺家铺子门口些打着炖儿。
范景却没去午歇,他在屋后将杀猪的刀都磨了一遍,刀子教他弄得锃亮。
贺小秋快要生产了,肚子挺得大,近来都在家里头养着,张石力一颗心也都紧在夫郎孩子身上,素日里来铺子的时候不多,只在外头跑着杀猪。
他们两口子便在铺子上多守着些。
康和同他道:“这包三哥又想与我帖子,上师爷家里头蹭个席吃。”
他取了干帕子来帮着范景擦才磨过还沾着水的刀:“记着哪一年县里有个举爷中了举,他得了帖子也想卖与我。前阵子听他说举爷置了个书塾,要收几个学生,若是当初去了贺宴,说不得攀上关系,也能送了大福前去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