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皇太后依然未醒,宋御医已死,朱太医则成了主治太医。如今太后的头上扎了不少银针,情况十分危急。
当光头造型的皇上步入慈宁宫时,不少人伏地痛哭,连苏麻喇姑也忍不住哭出声来。福临见状怆然长叹,心中杂念再次翻涌起来,再见得额娘如今这般,更觉自己罪孽深重,盘膝坐于榻上为额娘念经祈福。
“皇上,您怎么还念经啊,太后都这样啦,皇上,您消停一点吧。”苏麻喇姑哭着说道,她平日里最守上下尊卑,如今却也顾不得许多了。
福临停下来,睁开双眼,满眼无奈。他能怎么办?他好容易在佛门中找到清净,却还是不得不回到这压抑肮脏的紫禁城中,他还能如何?
“皇上,朱太医还在为太后针炙,现在还不知会怎样?皇上,您不能这样子让太后瞧见,太后再也不能生气了。吴良辅,皇上的辫子呢?”
“苏嬷嬷,这辫子都割下来了,也不能再安上去啊。”
“快去拿来,再给皇上拿便服便帽来。皇上,奴才求求您了,您换□上这身袈裟吧,太后见了又会昏过去的。”
福临不知作何反应,反对?苏嬷说的对,额娘再不能受刺激了。赞成?那他先前所作还有何意义?也罢,佛祖常在心中,暂时虚与委蛇,安抚一下额娘吧。
没多久,皇太后悠悠醒转,张口欲言,发现自己又一次发不出声来,比上次略好一些的是,她的左手还能移动。
“太后,您醒了?您啊,就是性子太急了,您瞧,皇上这不好好的吗?”
皇太后看去,眼前的福临穿着便服,带着便帽,跟平日里没有两样。头发?头发呢?
“皇上,您也太胡闹了,开什么玩笑啊,瞧把太后吓的。来,皇上,转个身给太后看看。”
辫子,好好的辫子,皇太后放下心来,伸手死命点了点福临,扯出一丝笑意来。
“儿子犯了大错,请皇额娘原谅。”
皇太后伸手摸了摸福临的手,拍了拍。
“太后,您瞧你这急性子,得,给自己又换来了一堆苦药汁子。这您可得乖乖地喝啊,很快就会复原的,对不对啊,朱太医?”
“苏嬷嬷说的极是。太后,你只需静心调养数月,就可与前无异了。”
福临也笑道:“额娘,您一定会好的。”
福临伺候太后用过药后,才退了出去,他没看见的是,床上的太后看着他的背影,落下泪来,太后不是一个糊涂人,她岂能让他们两下子就糊弄住了,福临的辫子分明短了好多,只是她还残存着一丝念想,既然福临心里还念着她这个额娘,但愿福临能看在她这个额娘的份上,丢了那个妄念,重新振作起来。
福临摇头不要步辇,径直向前走去,脑海中回响着刚刚朱太医的话:“皇上,太后此次中风要恢复起来比上次要难上数倍,如果再来一次,只怕药石无灵了。皇上,微臣恳请皇上为太后着想,不要再让她担心了。”
福临停下脚步,抬眼望天,深秋的天空洁净而清爽,而他却依然被禁锢于这个黄圈圈里。他的努力居然只给了他不到两个时辰的自在,也罢,这只能说明他尘世的俗务还未了清,佛祖还不能接纳他,假以时日,他一定会达成心愿的。
“皇上,请您上辇吧。”
皇上剃度,引得皇太后再度中风,这清息够惊人的,凡在宫中有点门路的人都很快知道了,而博果尔自然也不落人后。
说实话,即使是前世曾看过光头福临的博果尔也对这个消息感到震惊,他一直以为福临这次不会因董鄂氏之死而出家了,因为他的表现相对于前世来说,无比的正常平静。
他记得前世董鄂氏病逝之后,福临恨不得天下所有的人都为他的爱妃披麻戴孝痛哭流涕,甚至给董鄂氏抬棺的都是朝中二三品大员,惹得众人敢怒不敢言,自己更是泡在景山道场里,连宫都不回,更别提料理朝政了。而这次,福临却没有做出这种荒唐举动,除了追封董鄂氏为后外,其余的举动并不出格,而且也只停了三天朝,就继续料理朝务。博果尔对此也并不奇怪,上次董鄂氏病逝之时,两人还在情浓之时,所以福临心中一时巨痛迷了心窍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才二十三岁。而这次,董鄂氏因与太后的中风扯上了关系,在福临心中的形象地位大减,福临已经对她冷落多时,情分淡些也是应该的,相对来说,博果尔认为福临依然追封董鄂氏为后已足够仁至义尽了。
对于董鄂氏的死,博果尔心情毫无起伏,早在成亲之前,他就不再关注董鄂氏的举动,偶尔听到了她的消息只当作一份谈资,权作笑谈。前生董鄂氏曾对不住他,可今生他也阻了董鄂氏的青云之路,生生把董鄂氏打回了前生的老路上,顺便报复了岳乐,这一切已经足够了。博果尔始终记得,他重生是为了额娘,为了自己活得幸福,而对今生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多关注一分就是浪费自己一分的精力。说起来,他这辈子从未与董鄂氏打过照面,两人也从未交谈过,他如今的生活更加与董鄂氏无关点瓜葛,她的死与他何干。既然福临表现正常,没有发疯一般地硬让亲王福晋们给董鄂氏哭灵,那董鄂氏的死跟他再也扯不上半点关系。
正是因为有了这种印象,所以福临的剃度才让博果尔愕然了,这事情怎么拐啊拐又拐回原路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于这一点,连襄亲王府中最关注宫内事务的贵太妃也不太清楚。说来也凑巧,承乾宫内本来是有两个贵太妃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