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
一个轻微但清晰的按键音。
通话戛然而止。
办公室内重回彻底的寂静。卫星电话的屏幕暗了下去,如同一块失去生命的石头。
陈妤合上了手中的财报文件,发出轻微的一声“啪”。
索菲娅从窗边直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嘴角同样带着一丝近乎残酷的欣赏。
刘小莉又用小叉子叉起了一块山竹,轻轻递到肖爱国嘴边,这次,他连嘴唇都懒得张开,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让-吕克·杜瓦尔陷在高背椅深处,昂贵的西服被他粗暴地解开扔在一旁,昂贵的丝绸领带皱巴巴地搭在椅背上。
杜瓦尔的目光死死钉在照片上肖爱国那模糊的面孔上,如同淬了毒。
“让-吕克,”一个低沉谨慎的声音打破凝滞的空气,带着一种安抚的试探。
“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局面。损失已经不可逆,我们需要考虑如何止损、修复”
杜瓦尔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射出一种困兽濒死般的、孤注一掷的凶光,死死盯住壁炉光影深处的那个人影。
“修复?”杜瓦尔的声音如同砂纸刮过玻璃,嘶哑而扭曲,每一个字都像从牙根深处凿出,
“这根本不是一场商业纠纷!他是国王!他要彻底吃掉我们!”
他的手“砰”一声重重拍在那些刺目的照片上,震得酒杯一跳,酒液泼洒而出。
“一个人?”他几乎是呓语般吐出这个词,随即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
“不!我绝不能让他得逞!去联系施耐德集团那个老头子!去联系‘欧商联合体’的总干事!还有……告诉那个该死的超市连锁协会主席!
我们还有议员帮我们,我不信政府解决不了他们!
巴大黎,国民议会大厦。
让-皮埃尔·克洛德议员整理着深蓝色西装的翻领,从容站上讲台中央。
身后高悬的蓝白红三色国旗庄严肃穆,讲台前密集的麦克风如同丛林,无数镜头紧盯着他。
家大福的危机已成全国焦点,他的发言举足轻重。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如同朗诵法兰西诗篇:
“尊敬的议长先生,各位同仁!近日,我们目睹了一场令人忧心的商业行为在香榭丽舍大道上演!
“一家东方公司,以不计成本的半价倾销,甚至用免费通讯工具做饵,对我们本土巨头发起毁灭性打击!
他拔高声调,带着谴责:“这不是竞争!这是赤裸裸的掠夺!它践踏了我们引以为傲的公平贸易原则!”
最后,他用一种仿佛不经意的强调抛下炸弹:“这种‘黄种人的倾销’——如果任其蔓延,将是我们自由市场的灾难!”
“黄种人的倾销”——这个刻意将经济行为与种族捆绑的短语,像淬了毒的箭矢,被议会麦克风清晰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