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标:太阳系第三行星]**
**[代号:地球]**
播种者不惜跨越星河也要回归、不惜抽取地核也要维持的“母星”…他们一切阴谋与战争的源头…在牧星者母舰坠毁前记录的星图上,其冰冷的代号,清晰地标注着——
**地球**。
陈墨白僵硬地站在原地,怀中凌霜冰冷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重量。他颈后的牧星者纹章,如同被那两个字灼伤般,传来一阵尖锐而滚烫的刺痛。
地球…
故乡?
还是……一切的终焉之地?
舰桥内,死寂被一种更深沉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所取代。那悬浮在虚空中的残缺星图,那个标注着“地球”的微小光点,此刻散发着比古神遗骸更令人心悸的冰冷光芒。播种者舰队跨越茫茫星海追寻的“母星”,牧星者叛军逃亡的起点,竟与他们所有人认知中的“故乡”,那个孕育了人类文明的蓝色星球,重叠在了一起!
荒谬!恐惧!以及一种被无形巨手扼住喉咙的窒息感,弥漫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地球…怎么会…”雷烬的声音干涩嘶哑,打破了死寂。他晶化的右臂无意识地摩擦着,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赤红的眼眸死死盯着那个光点,仿佛要将其从星图上抠下来。“那群疯子…他们抽干了地核…就是为了这个?”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故乡,竟成了敌人一切罪行的起点?
璃魄的脸色比艾娅支撑星图时还要苍白,她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一根扭曲的金属立柱上才勉强站稳。“播种者…牧星叛军…地球…”
她低声呢喃着这几个词,试图理清其中的关联,却只感到一阵阵眩晕。如果播种者源自地球,源自牧星者的叛逃者…那他们这些在仙界挣扎求存、对抗播种者的百族遗民,又算什么?一场持续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手足相残的闹剧?
艾娅的灵能输出已经微弱到了极致,维持那残缺星图的存在几乎榨干了她最后一丝生命力。她的身体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颤抖,鲜血不断从七窍渗出,滴落在布满尘埃的冰冷金属地板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但她依旧倔强地维持着双手高举的姿态,纯净的灵能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死死维系着星图框架最后的稳定,让那个标注着“地球”的光点清晰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她清澈的眼眸深处,是巨大的痛苦和更深沉的迷茫。
陈墨白缓缓低下头,看向怀中凌霜毫无生气的脸庞。她的冰冷,此刻仿佛也浸透了他的灵魂。地球…母亲最后全息影像中提到的“时井”,播种者不惜一切也要回归的地方…弟弟被改造、凌霜牺牲、百族流血的根源…竟然指向了那里?
颈后的牧星者纹章依旧滚烫,那刺痛感如同无数细针反复穿刺。他想起母亲影像最后的话语:“墨白,毁掉时井。”
想起暗影弦姬抱着弟弟残躯抛给他时的眼神:“他从未背叛。”
想起凌霜冲入古神眼眶前那声决绝的“活下去”…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牺牲,所有的仇恨与谜团,最终都指向了那个名为“地球”的坐标。
“晨星,”陈墨白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舰桥内沉重的死寂。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近乎冷酷,仿佛所有的惊涛骇浪都被强行压入了深不见底的寒潭。“接入母舰核心数据库。最高权限。关键词:地球。火种计划。时井。”
“指令确认,指挥官。”
晨星主舰ai的电子音立刻回应。残存的母舰舰桥内,几处尚未完全损毁的控制台指示灯骤然亮起,发出微弱的嗡鸣。一道道无形的数据流开始尝试穿透亿万年的时光尘埃和物理损毁的屏障,追溯着关于“地球”和“火种”的终极真相。
等待的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舰桥外,仙界大陆崩塌的轰鸣和能量爆炸的闪光,透过巨大的破窗断断续续地传来,提醒着他们时间的紧迫。巨舰残骸的震动似乎加剧了,头顶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细小的碎屑和尘埃簌簌落下。
突然!
舰桥深处,一片被巨大金属残骸半掩埋的区域,几块镶嵌在墙壁上的、覆盖着厚重污垢的黑色晶体板,猛地亮了起来!幽蓝的光芒如同鬼火般在晶体板内部流淌、汇聚。
滋啦…滋啦…
刺耳的电流杂音响起,伴随着画面剧烈的闪烁和扭曲。一个模糊的全息影像,在布满噪点的幽蓝光芒中,艰难地、断断续续地投射在众人面前。
影像中的场景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风格冰冷而高效,充满了牧星者特有的几何美学。画面的主体,是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圆柱形结构——时井!但与他们在葬神海摧毁的那个不同,这个时井通体由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晶体和暗银色金属构成,无数粗大的能量导管如同巨树的根系般深深扎入下方看不见的黑暗之中。时井的周围,是无数忙碌的机械体和身着牧星者制服的身影。
画面猛地拉近,聚焦在时井控制台前。
一个身影出现在画面中央。
当看清那个身影的面容时,陈墨白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他怀抱着凌霜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收紧。
那是母亲!
影像中的母亲,比陈墨白记忆中任何时刻都要年轻,面容依旧温婉,但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忧虑和疲惫。她穿着牧星者高阶研究员的银白色制服,站在控制台前,正激烈地与一个背对着全息镜头的、身着牧星者将军制服的高大身影争论着什么。她的嘴唇快速开合,神情激动,双手用力地挥舞着,似乎在竭力阻止着什么。
“……这是自杀!更是对整个宇宙生态不可逆的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