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日里,几个丫头只知道坐在这儿里拌嘴拉话,却是半分也不用心。将来如何襄助县主?
以前如何,青嬷嬷且不管,自今日起她得教她们好好地学学候府规矩,别在成婚之日闹了笑话。县主嫁给六老爷,就是六房的主母太太。她们几个丫头就是县主的左膀右臂,可现下看来。除了个个学得口齿伶俐竟是什么也没学会。
只怕来到这别苑后,她们几个镇日里只顾着玩,也没上心。
“你们四个且再说说,谁学会打理庄子,谁学过打理胭脂铺子?谁学怎么做管事大丫头?”
丫头低下头,彼此互望,一番纠结。
白藤嗫嚅道:“嬷嬷。我……愿意学打理胭脂铺子。”
青嬷嬷赞赏地道“很好”,又一一扫视完其他三人,“午后就去胭脂铺子转一转,看看店里的生意如何?”
柳飞飞心下一震,方明白,她与候门世家本是有距离的。原来,无论表面上有多风光,她还是不能与正经的小姐相比。
师姐生气了吗?她好像没生气,可又像生气了。
飞飞暗自猜测起来。只是她为什么就生气了。是因为她怀了身孕,却要瞒着她么?
一定是这事。
就如昔日在西北,素妍活捉了瘸军师,却要瞒着所有人一样,那时她急得四下寻人,可素妍却改装成男子,她是何等生气。
她们姐妹情深,过两日自然就好了。
飞飞想罢,推开窗户,朗声道:“嬷嬷,你教我吧!我学,我什么都愿意学,只求你教我。”
青嬷嬷没想她在一边听着,略有些惊慌,但想到都是她教丫头们的事,道:“长平县主现下最打紧的便是养好身子,肤色差了,二月十一就不好上妆。一切等完婚之后,你自可以与大太太、三太太她们学,哪还用老奴来教你呀。
郡主送我来,就是来告诉你婚宴上一些习俗、规矩,还教丫头们规矩的。
你是要做主母的人,有些事不需要你做,只管吩咐丫头去做就好。这些个丫头也不能纵容了,爬到你头上去,也不能让她们闲得没事,就会伶牙俐齿,这个样子是要被人笑话的。”
柳飞飞听得面露肃色,厉声道:“你们几个听着,不许和青嬷嬷顶嘴,下次谁再顶嘴,我就把她发卖出去,买个勤快、沉稳的来。”
几个丫头哪敢再说,皆低头应承,生怕应得慢了,被青嬷嬷拿住了短。
初秋面色无异,心里却暗恨青嬷嬷多事。可想到自己是要随柳飞飞去西北的,又不敢生出事,即便她是皇上赐封的正八品侍女,可她的卖身契还在柳飞飞手里捏着呢。
白藤更不敢说,只想能如青嬷嬷所言,学好本事,就算将来嫁个管事也是不错的。就如青嬷嬷这般,因为乳大了郡主,被老太太赐还了卖身契,还脱了奴籍。虽还是府里的下人,但她是自由身,自比她们是要高贵些。
青嬷嬷来到别苑后的下午,先来了一场下马威,教丫头们言行规矩,又罚她们在院子里练习走路。几个人从东头走到西头,直练了两个时辰。嬷嬷不喊停,她们便不敢停下来。柳飞飞是完全站到青嬷嬷这边,偶尔也帮着训两句。
“初秋,你如何走路的,这样冒冒失失,到时候还不冲撞了客人?”
几个丫头更不敢怠慢,只认真地学着规矩,任由青嬷嬷发威。
*
素妍坐马摇摇晃晃的马车上,满腹心事。
皇城繁华喧嚣,有东、西两市,端的是热闹非凡,商铺林立。
出了小巷,用手勾起车帘,举目望去:只见赶往天桥的路上,络绎不绝的全是去赶集买货物和看热闹的人群,有轻衫贵气的公子,有满脸烟火色的过客,更有轻车挑担的小贩,还有满挑鲜果菜蔬的村民,那担里除了带来出售的货物,一边箩筐里还会偶尔露出一个小脑袋,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南来北往的行客。
素妍四下观望着,只觉样样都很新奇,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
蓦地,忆起自己很长时间没去拜见朱武了。
白芷小心地留意着素妍的神色变化,离开别苑时,她虽不言,可白芷能瞧出郡主的不快。她越是不说话,心情便越是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