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在琴台前坐下,轻拨琴弦,不多会儿就熟悉了:“弱水,我们合奏一曲如何?就弹《高山流水》。”
他曾是那样的爱她,爱得真。爱得深。
她也是这样静默的付出,从未想过要让他知晓。她为他所做的一切。
新皇还是打算不问那事,她一定也是不愿让他知道的。
高山流水觅知音,不是旁的曲子,而是《高山流水》,是不是说,她是他的知音人,被他引为知音。
后宫三千又如何,那三千佳丽里,并无一个是他心里的人。
红尘滚滚又如何,她虽有宇文琰这个挚爱真心。可宇文琰并非她的知音。
悠扬的琴音响起,素妍怀抱琵琶,和着他的音弦飘荡出醉人的弦律。苍白的手指如盈然翩飞的蝶,轻轻拢着,慢慢挑动。近乎透明的指尖流泻出真切、清灵的瑟音,漫至心间,缕缕情潮纠缠翻滚。
与他在长安城外的偶尔相识,到他不远千里的月夜的追随……
那样的遥远,又如此的亲近,仿佛是刚刚发生过的事。
蓦然回首间,他贵为九五至尊,而她亦是郡主,许配于旁人。
错过,便是一生一世。
而重头来过,却已不可能。
他们所要学会的,只是握住当下,守住自己紧要的。
凤仪宫上下,上至皇后宫里的总管,下至宫娥,没有一个来打扰。
她坐在贵妃椅上,他坐在琴台前,窗外的阳光穿过桃花、莲花状的窗棂,在内殿内撒落一朵朵金色的光花。
一曲止,新皇道:“此次你随父入晋,文忠候不费一兵一卒,招安十四万余精兵良将,想要什么,但凡朕有的,都可以给。”
没有用赏、没有用赐,而是说给。
他输她的,是一笔深情,还有年少的一句承诺。
原来,她最想要的,他给不了。
除了那些,但凡她想要,他都会努力给她。
素妍起身,深深一拜,他连连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双臂,将她止住:“弱水免礼!”隔着衣袖的碰触,令他觉得是自己亵渎了她,快速地松开,“同为朱先生的学生,你我有师兄妹的情谊,你勿要多礼。”
“君臣之礼不可废!”她还是固执地行礼。
是想用这些俗礼拉与他的距离,可他却不能怪她。
她想让他明白,他们之间不能亲近。
可他却深深地知晓,她为他又付出了多少。
一个女子,为了一个男子,宁可牺牲性命,宁可饱受被天谴责的痛苦,他感动,却又暗自珍惜。
素妍跪在地上,“顺利招安十四万余精兵良将,非家父一人之力,皇上若要赏赐就赏赐晋地在此事出力的官员。”
这,就是他心之所系的女子。
什么也不要。
她逾是不肯要,他便逾加觉得她待自己的真心。
新皇笑道:“弱水,只要你开口,朕能做到的,一定都应你。”
她仰起头来,在她的记忆里,曾经是他下令诛杀江家满门;如今,江家却成为他的肱股之臣、左膀右臂。江家无忧,已经与他的命运联系在一起。
“臣女希望皇上能做个好皇帝,为百姓谋福,让江山稳固……”想到昨夜的占卜,她的心微微一痛,“皇上的帝位并不牢固,还望皇上加倍小心。”
她果然是说出来了。
“二龙夺帝”之兆,是谁要与他争夺帝位?
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