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没事儿,再说,麦子又不重。阳儿,你到底咋了?”
“我没咋啊,怎么了,妈?”
“你在城里待的好好的,突然跑回来,你肯定有事儿,你瞒的过你爸,你瞒过我。”
“妈,真的没事儿。”
“这几天,你去镇子上,又是给我们买肉、给你爸买膏药,还给家里买了两头猪崽,家里的粮食里也帮我们拿去镇上卖了,我琢磨,你是不是要走啊?”
“妈,我不走。”
“你别学你哥,他失踪好几年了,到现在我们都不晓得他在哪儿。”
“我晓得的。”
“行了,都到家了,别歇了,晚上妈给你炖排骨。”
杨锦文和郑康从屋檐下的干柴的缝隙里看见,母子俩背着两大口袋的麦子,倚背靠在斜坡上的石头上,冯阳手里还牵着一头黄牛。
负重的情况下,最好抓人,郑康一点头,身后十几个老帮菜立即冲了出去。
“别动!”
“把背篓放下!”
“冯阳,你听着,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我们专程过来找你,你应该知道什么事儿!”
杨锦文站在人群中,看着郑康、江建兵等人把冯阳控制住。
夕阳下,他满头大汗,在坚硬的眼神中,伸出双手来。
“我知道,你们带我走。”
他穿着红色的无袖背心,军绿色的裤子,裤脚挽到膝盖处,脚上是一双解放鞋。
旁边的老母亲还背着背篓,整个人都是愣住了,歪歪斜斜的快要倒下去。
杨锦文赶紧上前,把她扶住:“阿姨,你把背篓先放下来。”
“孩儿,孩儿,你干啥了?公安为啥来了?”母亲哭诉着。
冯阳扭过头,等郑康把手铐给他带上后,他转过身,毅然决然的,噗通跪在了地上,向他母亲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妈,我对不住你和爹,你们照顾好自己。”
说完,冯阳站起身来,向郑康道:“走吧,别等我爹回来。”
来的十几个老帮菜抓人抓习惯了,天然觉得犯罪嫌疑人是带着刺的,他们从来没觉得今次的抓捕这么顺利。
何金波喉咙哽咽了两下,道:“带走。”
冯阳望了一眼母亲,然后快速地被刑警架着胳膊,往公路上的轿车走去。
他母亲颤颤巍巍地想要追,但却被派出所的民警给拦住了。
何金波他们知道,现在不走,村民听见消息围上来,那就不好走了。
杨锦文听着冯阳母亲的哭声,坐上了车,心里却堵得慌。
上车之后,他和江建兵把冯阳夹在后座,几辆车快速地驶向市区。
车里。
冯阳紧抿着嘴,离开熟悉的地方后,他道:“我本来是要自首的。”
杨锦文望着他的侧脸,问道:“那为什么不早点呢?”
如果早点自首,如果丁三几个人,确确实实是龚珍杀的,冯阳的罪名要轻很多,以后劳改出来,或许还能给父母养老。
冯阳的身体随着车身摇晃,夕阳照在他的脸上,微微有一些刺眼。
他轻声道:“因为麦子黄了……我想着说,帮我爹妈把麦子收了,再去公安局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