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粗糙喇嗓子的苞米面,也有金贵稀罕的白面。
这反常的举动,透着股山雨欲来的急切。
陈冬河曾像狸猫般潜入过他家地窖。
没动任何东西,连脚印都小心处理过,怕留下蛛丝马迹。
地窖里确实堆着不少熏肉,估摸着百十来斤,粮食却不多。
李金财家里,明面上看,依旧是穷得叮当响,炕席都露着窟窿。
陈冬河心里冷笑。
这老东西这些年当“内鬼”,昧下的好处能少了?
好东西肯定藏了!
最大的嫌疑就是那地窖。
他记得清楚,有几处角落的泥土颜色微有差异,带着新翻动的湿气,像是匆忙间动过土。
只是现在火候未到,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就在这天寒地冻的深夜,陈冬河背靠着一棵挂满冰凌的老椴树假寐,眼皮倏然睁开,精光四射!
毛月亮的光惨淡微弱,几乎被浓重的夜色吞噬。
一道黑影如同贴着地皮游走的鬼魅,借着房屋和柴禾垛的阴影掩护,敏捷无声地溜进了李金财那破败的院子。
陈冬河瞬间屏住呼吸,整个身子“唰”地一下埋进旁边松软的雪堆,只露出一双寒星般的眼睛,死死锁住院门。
冰冷的雪粉钻进衣领,激得他一哆嗦。
约莫一袋烟的功夫,院门吱呀一声轻响。
黑影出来了,背上赫然驮着个鼓鼓囊囊的大背篓,里面塞满了李金财烙好的死面饼子和冻得硬邦邦的肉砖。
寒气森森,没有一丝味道逸散。
来了!
陈冬河心中低喝,一股猎手终于锁定目标的兴奋电流般窜遍全身,驱散了所有寒意。
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苦寒蹲守,终于等到了正主!
他看都没再看李金财家那黑黢黢的窗户一眼。
老狐狸,秋后的蚂蚱,跑不了。
悄无声息地,他像一片被风吹起的雪片,远远缀在那道黑影后面,重新投入了危机四伏,如同巨兽蛰伏的莽莽山林。
让他略感意外的是,黑影行进的方向,竟然诡异地指向了之前李二狗藏身的那个凶名赫赫的山洞!
那鬼地方,闹过狼群,叼走过人,凶名在外,平时连采药的老把头都绕着走。
陈冬河也忍不住好奇,李狗子这伙人用了什么邪门法子,竟能把那群记仇的野狼惊走,还敢大摇大摆地占据这“狼窝”?
是手雷?
还是别的什么狠活?
山林死寂,只有脚下积雪被踩实的“咯吱”声。
陈冬河保持着三百米左右的安全距离。
眼力极佳的他,在惨淡的月光下,清晰地看到那黑影熟门熟路地钻进了那道狭窄,如同大地裂开一道伤口的山体裂缝。
裂缝深处,一点昏黄的火光在跳动,如同鬼眼。
隐隐约约的人语声,顺着曲折冰冷的岩壁,断断续续地飘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