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那狗熊脾气,不问青红皂白就往上冲,长脑子是干啥使的?!”
“你二婶那么精明厉害的人,愣是压不住他那点火就着的性子!”
“他也不想想,李二狗是个啥东西?值得他一个林场正经工人去拼命?”
“他要是真把人打出个好歹,工作还要不要了?老婆孩子喝西北风去?!”
“他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气一上头,天王老子都不认了!我是他大哥,我不压着点,他能把天捅个窟窿!”
陈大山胸膛起伏着,花白的胡子气得直抖。
在这个家,爷爷年纪大了,奶奶性子软,能真正镇住二叔那莽撞性子的,只有他这个打过仗、有威信的大哥。
陈冬河没再吭声,他知道老爹的脾气,在家里就是绝对的权威。
爷爷和奶奶年纪大了,早些年还能挣点工分,如今全靠二叔和三叔家明里暗里接济。
他们家日子过得最苦,爷爷奶奶心疼,有点好东西总偷偷塞过来。
他爹陈大山是家里长子,穿过军装,责任心比谁都重,总觉得亏欠了父母兄弟。
可他在家就是大家长,二叔那炮仗性子,连爷爷奶奶的话都敢顶,旁人的话压根听不进去。
唯独在他大哥面前,一个眼神就能让他蔫头耷脑。
三叔陈建军脑子最活络,在县运输队当司机。
那工作,其实是运输队当年为了安抚他爹给安排的补偿。
很多人都知道那次事故的真相——背黑锅的是他爹陈大山。
运输队怕他爹这个上过战场的老兵豁出去闹,才用这份工作堵嘴,也算还了份人情。
第8章你啥时候有男人了?
老爹为了兄弟的前程,硬生生把那口气咽了下去。
要是三叔陈建军当时在家,以他那股子又精又狠的劲儿,李家村那几个人,恐怕真得躺下几个。
想到只比自己大几岁,行事却老练狠辣的三叔,陈冬河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
“二姐。”他转头对收拾碗筷的陈小雨说,“一会儿你带小妹,把分好的那份肉给三婶家送去。三叔不在家,三婶一个人,你们去更合适。”
陈小雨点点头,把碗里剩下的一点油汤倒进半碗开水里,晃了晃喝下去,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好久没吃得这么热乎舒坦了。
陈冬河端着那口沉甸甸,还冒着丝丝热气的铁锅,走出院门。
两家是邻居,相隔不过二百多米。
双手端着锅没法敲门,他只能站在李雪家那低矮的土坯院墙外,朝里面喊:“小雪,睡了没?”
屋里的李雪哪里睡得着。
帮忙做完饭回来,肚子里那点馋虫就被勾得翻江倒海。
她知道陈冬河家的情况,虽说炖了大半锅肉,但陈冬河家人口多,还得顾及二叔三叔那边,能分到自家碗里的实在有限。
她躺在炕上,听着自己肚子咕噜噜的抗议声,正烦躁地翻来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