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凤发推开他递过来的烟:“我不抽烟。”推开后才说:“她嫁人后,她要是愿意继续回来上班也可以,要是不愿意回来上班,我们就重新招有经验的饲养员,要是都是跟你家似的,妹妹来考试,哥哥来上岗,那我们养鸡场还开不开了?鸡苗要是出了问题,你负责还是我负责?这都是公家财产,谁担得起这个责?”
旁边站着的晁立伟立刻支持许凤发,在一旁帮腔说:“到时候养鸡场要是出了啥问题,搞不好就得去蒲河口走一遭喽!”
他一个外乡来的知青一开口,立刻让许二丫大哥怒目而视!
许凤发懒得搭理这两个拎不清的人,神色不耐地看向许二丫:“这工作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们就换人!”说着就在书桌上那一摞试卷中翻找起来。
晁立伟立刻有眼色的上去帮忙:“我来,许厂长,你要找什么试卷,我来!”
“找她下面一个名次的人是谁,这个工作她不要,就换下一个。”
许二丫有些害怕的看了眼她大哥,赶忙说:“要的要的,发哥,工作我要的!”
“要的就好好做,别想搞一些有的没的,当养鸡场是你家的?你哥他养过鸡鸭吗?就换人?”
见许凤发毫不留情,许二丫的大哥也有些讪讪的,把烟收了回来,说:“这不是听说城里的工作都可以换人来做吗?”
许凤发冷着脸:“你是进过城咋地?从哪儿听来的无稽之谈?工作要是什么人都能换,误了事算谁的?别的地方不说,就吴城的纺织厂,那机器叫你去开,你会开吗?你会织布吗?啥都不会你说换工作就换工作,谁要你?”
说的许二丫大哥一句话不敢说,灰溜溜的走了。
许二丫这才高兴的办了入职手续,开始了她在养鸡场的第一天上班。
几个人别的不会,对饲弄鸡鸭,却是从小做到大,心得经验都足足的。
其中,江小三和许红菊被分到了养鹅场,江荷花和许二丫留在了养鸡场,晁立伟则是目前两个厂子的会计。
养鸡场和养鸭场才刚开始,他们具体也没有分工,说是清洁工,饲养员,实际上他们做的事情都差不多,甚至因为一个老头儿,一个中年妇人,他们有更多的养殖鸡鸭鹅的经验,他们不是饲养员,却起到了一个顾问的作用。
当然,养鸡场的饲养方式,和他们过去在家中的饲养方式不一样,这里按照许明月前世看过的书籍,和她家小时候开养鸡场的经验,更科学规范一些。
江荷花、许二丫他们第一次进入到养鸡场,才发现,养鸡场和她们过去的养鸡方式完全不同,过去她们在家里,都是散养的鸡,鸡小时候打小鸡草剁碎了给它们吃,日常将它们放出去,打一些稗子给它们吃,有时候会摸些螺蛳、河蚌回来,砸碎了给它们吃肉。
她们以为来到养鸡场,和家中的区别,只是打更多的小鸡草回来喂鸡罢了,没想到来养鸡场给她们上的第一课,就是让她们保持养鸡场的卫生,要定期消毒,避免养鸡场的病菌滋生。
“这是你们在养鸡场的工作服,在养鸡场就穿工作服。”许凤发给他们每人都发了一身干净的麻布衣裳,黄白色,穿在身上跟穿了身孝服似的,让几人感觉都十分不自在,还好没让他们头上也带给麻布帽子,不然真成了披麻戴孝了。
许凤发和他们说了很多养鸡场的规矩,比如禁止带外人来参观养鸡场,每天的上班时间等等,养鸡场居然还给他们安排了宿舍,宿舍建的和知青点一样,同样是一个男宿舍,一个女生宿舍,大通铺,一个房间大约能住十个人。
现在养鸡场的饲养员只有她们两人,相当于十人宿舍,现在只住了她们两人。
男生宿舍那边,清洁工老头儿家就在江家村,他身体还硬朗,但他的儿女们都大了,家里本来就不够住,现在能住在养鸡场宿舍这么好的房子里,可以把家里一个铺位让出来给孙子孙女住,他自然是要搬到养鸡场来的。
晁立伟这两年因为没有考上教师岗位的缘故,他早已失去了当初五公山二十几个知青的领头人的位置,甚至随着去年张树鸣、李欣先考上了教师岗位,男生中,隐隐换了张树鸣作为他们这些外来知青的领头人。
现在晁立伟终于考上了养鸡场的会计,地位不比他们在学校当老师的人差,自然不愿意搬离学校?他不在知青们当中炫耀够,哪里舍得走?
湖建某偏远山区的录左大队,邮电员骑着自行车,骑了一个多小时,翻越两座大山,终于来到了一个满是黄土夯实的土屋地方,将一个包裹和一些信件送到了录左大队。
录左大队的大队长看到还有这么大一个包裹寄过来,还有些意外,待看到上面名字:“张济生。”
他妻子出来,看到这么大一个包裹,好奇地把包裹扯过来,问他:“谁的啊?寄这么大一个包裹过来?”
他们这里又偏又远又贫瘠,除了那些反右□□运动中被下放来的一些‘黑五类’,就是一些知青,这两年除了一些信件,已经很少有人寄东西过来了,还是这么大一个包裹。
她当下就动手拆了起来,待看到里面好大的两条晒干的大鲤鱼后,不由惊喜的叫了出来:“哎哟,这两条大鲤鱼呢!”一条起码有四五斤重!
拎两条大鲤鱼,下面还有一袋子小鱼干,也是大队长的媳妇高兴不已,再翻下面,一捆干笋,一捆蕨菜干,她就没什么意思,东西一扔,就喜滋滋的拎着两条大鲤鱼和一网兜的小鱼干进屋了,这才想起来问:“谁的包裹?”
大队长一把将她手里的小鱼干拿了回来,装回到袋子里说:“人家张医生的,你也别给人拿光了,留一点!”
人家张医生虽是下放来的,毕竟有着一手医术在,他们这里偏僻的鸡不生蛋鸟不拉屎,还要靠着人家呢。
简单的检查了下,发现除了鱼干和笋干,还有一封信外,也没有其它什么违纪的东西,他就把蛇皮袋子用绳子系起来:“我给人把东西送去。”
张医生这批最早下放来的人,住在距离他们大队数里外的一个黄土夯实的土屋内,十几个平米的昏暗土屋,住着当初一起下放来的十几个人,现在这些人大多数都在外面干活,远远的看到大队长过来,心里就是一悸,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录左大队的大队长拎着一袋子不算重的干菜来到土屋前,朝着不远处正在干活的人群喊:“老张!老张!有你的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