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义珍的出逃与死亡,如同一块沉重的阴云笼罩在李达康心头。他急需一个突破口来转移压力、证明自己,而光明峰项目的开发,就成了他眼中唯一的光明出口。
大风厂的拆迁问题,成了横亘在项目进展前的最大障碍。李达康下定决心,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拔掉这颗钉子。
有了市委书记李达康的明确支持,山水集团顿时底气十足。
大风厂工会主席郑西坡第一时间拨通了陈岩石的电话,想寻求这位老领导的帮助,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关机的忙音。
他心急火燎地赶到养老院,却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陈岩石,竟然已经去世了!
“这可如何是好!”郑西坡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失去了陈岩石这座靠山,他们这些工人拿什么去对抗背景深厚的山水集团?
他立刻掉头往厂里赶,准备召集工人们共商对策。
然而,车刚开到半路,护厂队队长王文革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声音带着惊慌:“郑主席,不好了!拆迁队的人……他们来了!穿着警服,带着推土机!”
“完了!完了!”郑西坡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没有陈岩石,他还能找谁?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当郑西坡气喘吁吁地赶回大风厂时,现场只剩下了一片狼藉。山水集团的人和那些“警察”已经撤走,只留下被推倒的厂门和一群群情激愤、惶惶不安的工人。
他正要组织大家商议如何保住最后的阵地,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了——失踪多日的大风厂老板蔡成功,竟然从北京回来了!
工人们一看到蔡成功,压抑的怒火瞬间找到了宣泄口,纷纷围拢上去,七嘴八舌地讨要血汗钱。
蔡成功被这阵势吓得脸色煞白,连连摆手解释:“我没跑!我是去北京上访了!反贪总局的领导亲口承诺,一定会彻查那些腐败分子!”
然而,蔡成功的辩解在群情汹涌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请大家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把股权抵押给山水集团,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啊!”蔡成功不停地鞠躬作揖,苦苦哀求。
“少废话!蔡成功,你凭什么拿我们的股份去抵押?还钱!”
“对!还钱!不然等山水集团的推土机再来,第一个就把你埋了!”
工人们情绪激动,步步紧逼。蔡成功焦头烂额,情急之下喊道:“我已经在拼命筹钱了!你们不信我,可以找尤会计查账!”
然而,工人们对蔡成功的信任早已荡然无存,只当他又在耍花招。
愤怒的人群一拥而上,推搡中,蔡成功被重重地推倒在地,后脑勺磕在坚硬的地面上,顿时鲜血直流。
“住手!都住手!有话好好说!把他打死了,大家的钱找谁要去?”郑西坡见状,急忙冲上前去扶起蔡成功。
蔡成功捂着血流不止的额头,头晕目眩。郑西坡想送他去医院,却被愤怒的工人拦住了去路。
“这点伤死不了!今天不给钱,休想走!”
“你们连我也不信了吗?”郑西坡作为工会主席和持股员工代表,在工人中仍有威信。
这时,会计尤瑞星也站了出来,大声道:“蔡老板今天确实是带着钱来的!”
经过一番拉扯,郑西坡和尤瑞星终于将受伤的蔡成功送往医院。刚办完手续,郑西坡的手机又急促地响了起来——厂里打来电话,说厂子被拆迁队围了!
郑西坡心急如焚地往回赶,此刻,大风厂内气氛已如火山爆发前夜。
护厂队的工人们用装满沙土的麻袋垒起了简易掩体,人人手持火把,严阵以待。
护厂队长王文革双眼通红,嘶哑着嗓子下令:“听着!只要他们敢踏进厂门一步,就点火!用火墙挡住他们!”
工人们将一桶桶汽油泼洒在麻袋掩体上,刺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双方剑拔弩张,冲突一触即发。
拆迁队的推土机再次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毫不留情地将本就摇摇欲坠的厂门彻底推倒。
郑西坡远远看到这一幕,心提到了嗓子眼。厂里的自备汽油库里还储存着二十吨汽油!一旦点火,后果不堪设想!
他拼命想冲过去阻止,高喊着:“别点火!汽油库……”话未说完,就被几个不明身份的人强行拦住,拖拽着绑走了。
与此同时,大风厂冲突的现场画面早已通过网络直播传遍了全国。郑西坡的儿子郑胜利也在其中推波助澜,加速了事件的发酵。消息如同野火燎原,瞬间引爆了舆论。
远在北京的侯亮平也看到了直播,心头一紧,立刻拨通了老师高育良的电话。
高育良得知事态严重,迅速命令省公安厅长祁同伟立即出警。
同时,高育良也通知了京州市委书记李达康——毕竟这是他的地盘。李达康闻讯,一边火速赶往现场,一边命令市公安局长赵东来带队增援。
推土机步步紧逼,工人们与拆迁队紧张对峙。
千钧一发之际,护厂队长王文革手中的火把不慎溅落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浸透汽油的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