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珩垂眸睨他,被人吻过的手反扣过来,擒住了他的下巴。
“放肆。”
秦诏呜呜:“父王——”
燕珩道:“这么看来,叫你出去,见一见那生死也好。省的每日里,净寻思些有的没的,招人嫌。”
秦诏只好去抱人的腰,将脑袋搁在他怀里,脸颊贴住胸膛,轻蹭了蹭:“可是父王,我会想您的。很想很想……若是夜里,想您想的要哭一番,叫人知道了,岂不笑话我。”
燕珩笑骂:“好个糊涂虫。”
秦诏厚颜无耻,只贴得更紧一些,将耳朵压在人心口,细细地听,仿佛如此,便能感受到这瞬间,他父王只为他跳动的情愫。
可还没等捕捉到心跳频率,那位的笑声便轻轻的荡开了:“我的儿,你好缠人。若实在不舍,倒不要再去,才好。”
秦诏抬脸轻笑:“那可不行,父王。想来魏将军没有办法,才叫您这样为难。我必去了,叫他们知道……招惹谁都好,就是不许在我父王眼皮子底下作乱。我大燕千秋……”
——必要永垂不朽。
但他忽然顿住了,这句话,他不能说——他不想骗他父王。因为,没有永垂不朽,这大燕千秋,只会、也只能葬在他手里。
燕珩并不知他在想什么,只含着笑,捋他的后颈,而后是脊背,那指尖落在人腰侧一枚精致的玉扣上,轻轻摩挲着,仿佛如此,便能将他的骄儿捻在手心。
“我的儿,待去了那里,凡事不可激进,多听主将、谋臣之语,不可妄自出战,与人叫嚣。”燕珩轻声嘱咐:“寡人知道你的个性。哼——顽劣不堪。可战事并非儿戏,若是……”
燕珩这辈子都没想到,自个儿会说出这句话来:“若是不敌,你该学会求饶才好。只学着苟全性命,父王定将你救出来。”
秦诏“啊”了一声,抬起头来,被人荒诞住了:“父王,我还没出发呢!您怎的叫我先学怎么投降……”
燕珩凝神,哼笑:“你这年纪,有锐气、有风骨,都没什么了不起的。待你长大了,方才知道,懂得藏锋、适时隐忍,未必不好。”
往日里,他父王嫌他没骨气。
可如今再叮嘱,却难得说这样苦心的话来……
秦诏愣了片刻,又笑。
他心里想着燕宫之外的广阔天地,还想着以后常伴这位的美好时光。此刻,也顾不上伤感,只沉浸在将要大展拳脚的愉悦中,话音便也带了几分俏皮:
“父王,我还要守着您一辈子呢。父王与其担心我的安危,倒不如好好思量……若是我凯旋,您要赏我些什么?”
“哼。”燕珩睨他:“什么都没做呢,倒想着赏赐了?”
秦诏望着他,只笑,却不辩驳。
每每被人这样睨着教训,秦诏心里就滚满了热……他父王拿下巴看人时的模样,可真美,那弧线鲜明,但被一层极润的玉肉包裹,分明瘦削,却像一块细腻的玲珑糕。
他唤:“父王。”
紧跟着蹦出来的那话,极其突兀:“我实在爱您。”
听腻了、也听惯了,便也不觉什么放肆不放肆了。
燕珩只睨他一眼,轻笑作罢。
秦诏“替父亲征”,定在生辰第二日便走。
因而,这场盛宴既是庆贺,又是鼓舞。
幸好朝中之人并无什么反对声,大约看惯了秦诏的地位,又明白燕珩膝下无子。既要打着天子亲军的命令,不叫秦诏去,难道要从他们的孩子里捉一个送出去?
秦诏去送死,平津侯头一个赞成。
席上,大家热闹寒暄。
帝王提前退席,秦诏也不曾久留,便追着他父王去了。
那晚,少不得多吃了几杯,燕珩心中搁着这等紧要事,难得吃了个微醺,就连耳垂都生了一层粉色。在无甚表情的脸上,勾抹出异常的美色和潋滟风情。
旁人抬眼,好冷酷威严的帝王,万不要惹了人一分!秦诏去看,心里却软软的……那两颗耳珠白里透红,只看着,便觉唇舌发甜。
奈何他跟到凤鸣宫门口,便站住了,再不敢动作一分。
燕珩察觉身后的跟屁虫停下来,便也顿住脚步,自回眸睨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