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的声音被淹没在此起彼伏的会议讨论声里,“晚点再打给你好不好?”
电话挂断的瞬间,车厢里陷入死寂。凌霄透过后视镜,看见曦曦把脸埋进恐龙玩偶,小小的肩膀微微颤抖。他把车拐进路边的公园,解开安全带坐到后座。
“其实妈妈也很难过。”
他把女儿搂进怀里,公园的槐花香透过车窗飘进来,“她每天要开很多会,要对着电脑工作到很晚,就像你拼最难的拼图一样,特别累。”
“那她为什么不陪我?”
曦曦抬起头,睫毛上挂着泪珠,“明明说过会带我们去放风筝的。。。”
凌霄心头一紧。去年春天,苏晴确实答应过等曦曦康复就全家去放风筝。可随着工作越来越忙,这个承诺渐渐被搁置。他突然想起上周整理书房时,在抽屉深处发现的风筝图纸
——
那是苏晴怀孕时画的,图纸边缘还留着咖啡渍。
“这样好不好?”
他擦掉女儿脸上的泪痕,“我们明天就去放风筝,把对妈妈的想念写在纸条上,让风筝带去给她。”
第二天清晨,凌霄带着曦曦来到郊外的草坪。晨风带着露水的凉意,远处有几个老人在打太极。曦曦穿着印有小雏菊的连衣裙,怀里抱着昨晚连夜做的风筝
——
其实就是用报纸糊的简易风筝,尾巴上歪歪扭扭写满了
“妈妈我爱你”。
“爸爸,要飞高点!”
曦曦举着线轴又蹦又跳,朝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凌霄逆着光奔跑,听见身后传来女儿清脆的笑声。风筝晃晃悠悠升上天空,突然一阵强风掠过,风筝线猛地绷紧,在他掌心勒出红痕。
“哇!飞到云上面去了!”
曦曦兴奋地指着天空。凌霄看着越飞越远的风筝,忽然想起第一次带女儿来医院时,她也是这样指着窗外的飞鸟,问什么时候才能像小鸟一样自由。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苏晴发来的照片。照片里是一间布置温馨的儿童房,粉色的墙壁上贴着卡通贴纸,窗边摆着崭新的书桌。“给曦曦准备的,等她暑假来杭州住。”
消息框里写道。
凌霄正要回复,曦曦突然指着远处惊呼:“爸爸快看!有人在放龙形风筝!”
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他看见天际线处飘着一只巨大的金色龙形风筝,龙鳞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光泽。
“我们的风筝会找到妈妈吗?”
回去的路上,曦曦靠在车窗边打盹,手里还攥着风筝线的线头。凌霄轻轻把她的小手放进外套口袋,发动车子时,后视镜里的自己嘴角不自觉上扬。
接下来的日子,凌霄开启了
“超级奶爸”
模式。清晨五点起床准备早餐,送曦曦去幼儿园后,在公司和家之间来回奔波。有次开会开到一半,老师突然发来消息说曦曦发烧了,他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幼儿园,在女儿病床前完成了重要的视频会议。
苏晴的电话越来越少,每次通话都被工作打断。有天深夜,凌霄正在给女儿做物理降温,接到妻子的语音:“项目进入关键期,可能要延期回来。”
他看着熟睡的女儿,回复:“家里有我,放心。”
春游那天,天空飘着零星小雨。凌霄把帐篷支在树荫下,从保温箱里拿出提前做好的寿司和草莓蛋糕。曦曦穿着雨衣在泥地里踩水,忽然指着远处大喊:“妈妈!”
凌霄转身,看见苏晴撑着伞站在小径尽头。她的风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手里却紧紧抱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妈妈!”
曦曦尖叫着冲进雨里,苏晴蹲下身张开双臂,两人抱作一团。凌霄站在原地,看着妻女在雨中相视而笑,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这是给你的。”
苏晴把礼盒递给曦曦,打开是一套专业的风筝制作工具,“等天气好了,我们一起做世界上最漂亮的风筝。”
她转头看向凌霄,目光里有歉疚,也有心疼,“对不起,这段时间。。。”
“回来就好。”
凌霄接过她手里的伞,三人钻进帐篷。曦曦迫不及待地拆开工具包,苏晴耐心地教她绑竹骨,凌霄则默默把温热的牛奶塞进妻子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