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朱理忽然低头皱眉忍痛般哼了一声。
&esp;&esp;庞倍惊讶地看看朱理,现出十分担心的神色。
&esp;&esp;他和朱理受到的是最严格的礼仪教育,自幼就被教导无论何时都要在人前维持君子的庄重。所谓君子风度,是即使受了重伤流血不止,也绝不会发出一声呻吟或是哀求。
&esp;&esp;“你受伤了?”庞倍急忙问,他再一想,“中毒了?”
&esp;&esp;朱理连连摇头,“不是。”可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恐怕不太寻常,但要让他对庞倍说出自己被女王不知不觉下了催~情的药,此时正在竭力忍受,那是无论如何不可能的。
&esp;&esp;所以,他喘口气说,“宴会的酒我喝不惯,这会儿有些头痛。”
&esp;&esp;庞倍虽然明知不是这样,但还是“嗯”一声,说,“甘蔗酒后劲确实很足。”
&esp;&esp;他说完,正要回过头,却突然又看向朱理,有点疑惑,“你……你身上染了什么香?”
&esp;&esp;朱理看向自己的衣袖,这才大致猜到女王是什么时候动了手脚,她扑向他向他哀求说瞬凝会害她的时候把她涂在身上的香膏涂在了他衣袖上。这香膏的香气和此前她为他们上的香茶气味相似,所以难以察觉。至于她何时涂的香膏,大概是在补妆的时候吧?
&esp;&esp;可是,这种挥发性的药膏,为什么会药效如此持久?
&esp;&esp;他疑惑了一会儿,再看向庞倍。
&esp;&esp;庞倍正望着湖面,不知在想什么,像是在发呆,神情寂寥而向往。
&esp;&esp;朱理心中一惊,难道庞倍不知什么时候也中了迷香?他急忙出声叫他,“庞倍?”
&esp;&esp;“嗯?”庞倍回过神,笑得有些勉强,“我们什么时候回苏芳?”
&esp;&esp;“尽快吧。”朱理想了想,“还要有一场官方的仪式,除此之外,可能还要再处理些别的事情。”
&esp;&esp;小船这时回到了宴会厅旁的石阶,稳稳停住,庞倍和朱理走下船,留在宴席的两位王夫殷勤迎接,将他们送回席,朱理走进他和希礼的帐幕,希礼和他一对视就知道他不舒服,赶快迎上来,朱理皱着眉,对他说,“安排人送我回去。立刻。”
&esp;&esp;希礼吓了一大跳,“怎么了?”
&esp;&esp;朱理脸红了又红,但对希礼又不像对着庞倍了,就说,“我没事,就是想赶快洗个澡。女王刚才扑到我身上又蹭又摸的。”
&esp;&esp;希礼闷笑一声,想起艾丽小天使曾建议让他留下当王夫,没想到女王胃口更大,人家想要的是朱理。
&esp;&esp;不过,他不敢真的笑出来,朱理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希礼急忙令人找了当值的康德等人,安排朱理先回行馆。
&esp;&esp;朱理要离席时,图鲁斯等人和曲元的一众大臣、女王的两个王夫才乘船过来,但瞬凝和女王却没回来,据说要等一会儿才回来。
&esp;&esp;朱理走在连接宴会厅的桥上,看着湖面上倒映的星光,忽然想起刚才和庞倍一同乘船时他发呆的样子。
&esp;&esp;也许,他们两人,那时所想的是同一个人。
&esp;&esp;星光璀璨,月色皎然,悠扬婉转的乐声隔着水面飘忽传来。
&esp;&esp;湖的另一边,容和殿中。
&esp;&esp;瞬凝走进会客厅,女王仍坐在地上,她被朱理摔得很疼,不仅是腰臀很疼,腿也很疼。
&esp;&esp;当然,最疼的还是自尊。
&esp;&esp;失败了。
&esp;&esp;不过,她不后悔,也不应该觉得羞耻。
&esp;&esp;她随手捡起一粒散落在地上的珍珠,放在手指间当弹珠,去打地毯上另一粒珍珠,她准头极差,打了几次都未打中那粒珠子。
&esp;&esp;瞬凝走进来,在她不远处坐下,也拿起一粒珍珠当弹珠去打那粒珍珠。
&esp;&esp;那粒大如龙眼核的珍珠被瞬凝打中了,缓缓滚到地毯上一朵锦绣织就的花朵中心,停下。
&esp;&esp;女王抬头看他一眼,“你赢了。”
&esp;&esp;瞬凝把地上散落的珠子收拢在一起,像是有些疲倦地将鬓边垂落的黑发拢到耳后,“谛澜,我和你之间从来都没有输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