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
“在机务司工作三年后,我……渴望更直接的挑战和贡献,主动申请了特战司令部的选拔。”
她的声音里注入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通过了初试后,被送往特战司令部设立在实尾岛的秘密训练基地,接受了为期十三个月……地狱式的全能特战训练。包括但不限于高级战术指挥、敌后渗透与破坏、所有常规及特种武器精通、高强度体能及心理抗压、车辆初步适配……等等。最终以当期综合评分第二的成绩毕业,正式加入特战序列,编入第707空输特战大队。”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地瞟向桌上那枚被撕下的少领徽章。
“战前,2036年年中,因训练和任务表现,晋升大尉军衔。此次巴尔干战役期间……因在阿萨拉和斯梅代雷沃外围的侦察与情报引导贡献,被提名并获准晋升至少领。”
叙述完毕。
房间里只剩下空调单调的嗡鸣声。
审讯者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那细微的声音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异常清晰。
“很好。”
他淡淡地评价了一句,听不出任何情绪,“那么,现在,详细阐述你与哈夫克高级行动指挥官,代号‘疾风’——克莱尔·安·拜尔斯的关系。所有细节,包括但不限于相识时间、地点、过程、以及此次戈卢博夫奇基地遭遇战中的每一次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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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来了。
露娜的心脏猛地收紧。她知道这才是核心。
她深吸一口气,将早已在脑中复盘过无数次的经过,尽可能客观、冷静地复述出来:
“我与克莱尔·安·拜尔斯相识于……美国加州,就读不同的高中。我们是……同年级的学生。因为都参加了各自学校的竞技反曲弓社团,有过……一些交集和比赛竞争。毕业后,再无联系。直到此次在戈卢博夫奇基地,她作为哈夫克‘绿刃’突击队的指挥官出现……我才认出她。”
“竞技反曲弓……比赛竞争……”
审讯者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玩味,“仅仅是‘一些交集’和‘竞争’?根据我方零星情报显示,你们曾是那一地区颇具实力的青年选手,多次在州级赛事决赛相遇。这种关系,你认为仅仅是‘交集’?”
露娜感到后背渗出冷汗,即使是在这过热的房间里。
“是的。仅限于此。我们并非朋友,只是……对手。高中毕业后,她因意外脊椎重伤,据说可能瘫痪,此后便失去消息。我完全不知道她如何康复、如何加入哈夫克、又如何成为‘疾风’。此次在基地,她是敌人,我是GTI军官,我们之间只有你死我活的战斗。她杀害了我的战友。我试图击杀她,但未能成功。最终……我和我的队员被她俘虏。”
她的声音因为最后的屈辱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地看向审讯者,“这就是全部事实。我对GTI和大韩民国的忠诚,绝不会因为一段遥远且早已结束的少年竞争关系而有丝毫动摇。我的决心,从未改变。”
审讯者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她灵魂最深处的角落。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如同冰锥,直刺核心:
“那么,露娜少领,你如何理性评估并解释,你在戈卢博夫奇基地最后阶段,在自身仍具备一定抵抗能力、且部下尚未完全丧失战斗力的情况下,选择主动下令,放下武器,向敌人投降的这一行为?”
最尖锐、最致命的问题,终于被赤裸裸地抛了出来。
露娜感到喉咙发干,空调的热风仿佛要抽干她肺部所有的水分。
她闭上眼睛,眼前瞬间闪过机库窗户后那些惊恐万状、绝望无助的平民脸庞,老人、妇女、孩子……
她再次睁开眼,目光清澈而坚定,尽管带着深深的痛苦:
“当时的情况,抵抗已毫无意义,只会招致哈夫克部队对我们藏身掩体的疯狂攻击,我和我的队员必死无疑。更重要的是……”
她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在我们侧后方不到五十米的大型机库里,拥挤着超过两百名没有任何武装的GTI重伤员和平民!其中包括数十名儿童!如果因为我们无谓的抵抗而激怒哈夫克,导致他们冲入机库……那将是一场屠杀!我的决定,是基于保护那些无辜者生命的最高考量!用我们几个人的被俘,换取他们可能的生存机会!我认为,这是一个指挥官在绝境中,必须做出的、符合GTI保护人类文明核心价值的抉择!”
她几乎是吼出了最后几句话,胸膛剧烈起伏,眼眶因为激动和回忆而微微发热。
审讯室内陷入了长时间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空调依旧不知疲倦地吐着过热的风。
审讯者那双黑洞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仿佛在解剖她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种情绪。
终于,他微微向后靠了靠,打破了沉默:
“你的解释,我记录了。现在,在最终评估结果出来之前,我给你一个机会。将你刚才关于投降决定的全部考量、以及你对自己在整个被俘前后所有行为的整体评估,形成详细的书面报告。用这个。”
他推过来一个薄薄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电子终端和一支触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