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的血浆如同被踩爆的浆果,在烟尘弥漫的昏暗光线中猛地炸开,溅射在冰冷的墙壁和台阶上,泼洒出大片大片刺目惊心的猩红!
断裂的骨头和破碎的脏器碎片混合着混凝土粉末,在冲击力的裹挟下四散飞溅!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硝烟和尘土的气息,如同实质般灌满了每个人的口鼻!
“不——!!!”
一个幸存下来的护士看着那瞬间消失的三个同伴和地上那摊还在微微抽搐、冒着热气的血肉混合物,发出了一声非人的、崩溃的尖叫,瘫软在地,剧烈地呕吐起来。
深蓝被蜂医死死按在墙壁上,避开了飞溅的碎块和血浆,但他侧着头,将那片猩红的死亡景象尽收眼底。
胃部一阵剧烈的翻搅,他猛地弯下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冰冷的恐惧和反胃感灼烧着喉咙。
在斯梅代雷沃,在无数个前线,他见过死亡,但如此近在咫尺、如此猝不及防、如此……
毫无意义的碾碎,依旧像冰锥刺穿了他的心脏。
蜂医的脸颊被飞溅的碎石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蜿蜒流下。
他死死盯着那片被血污浸透的崩塌点,眼神如同极地寒冰,没有恐惧,没有悲伤,只有一种被彻底激怒的、近乎狂暴的冰冷杀意。
他右手的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捏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
露娜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尚带余温的血点,她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白得像纸,嘴唇紧紧抿成一条没有血色的直线,握着Rc-15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
她没有尖叫,没有呕吐,只是那双向来锐利的眼睛,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实质的、冰冷的火焰。
她猛地拉动枪栓,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弥漫着血腥和死亡的楼梯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走!”
露娜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冰冷、坚硬,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犹疑的决绝。
她枪口指向崩塌堵塞的上方,不再看那地狱般的场景一眼。
“不想变成那样的,就给我动起来!向下!快!”
她的声音如同鞭子,抽醒了被血腥一幕震呆的幸存者。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和恶心。
人们互相拉扯着,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冲下布满碎石和血污的台阶,冲向更深、更黑暗的地下。
哭泣声、粗重的喘息声、压抑的痛哼声,混合着头上连绵不断的爆炸闷响和建筑崩塌的呻吟,在这条通往未知的楼梯间里奏响着绝望的进行曲。
蜂医再次架起几乎虚脱的深蓝,三人混杂在幸存者中,在弥漫的烟尘和刺鼻的血腥味中,艰难地向下移动。
每一次震动,每一次从头顶传来的爆炸闷响,都让所有人的心提到嗓子眼,仿佛下一块崩塌的楼板就会将他们也砸成肉泥。
终于,在仿佛永无止境的黑暗和恐惧中,他们冲到了楼梯底部。
一扇厚重的、看起来极其坚固的金属防爆门出现在眼前,门上亮着应急电池供电的、幽幽的绿色“安全出口”标志。
门边墙壁上,一个老式的手摇式警报器静静地挂着。
露娜第一个冲到门前,用力去推——
门纹丝不动!
她立刻看向门侧的控制面板,不出所料,屏幕漆黑一片,电子锁死。
“该死!”
她咒骂一声,目光迅速扫过门框结构,寻找可能的机械开关或薄弱点。
“机械锁!找钥匙孔或转盘!”
蜂医的声音在嘈杂中响起。
他将深蓝暂时交给旁边一个还能站立的伤兵搀扶,自己挤到门前,锐利的目光在门缝和面板边缘搜寻。
就在这时,蜂医的耳朵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一种异样的、被刻意压低的金属摩擦声,混杂在头顶的爆炸轰鸣和建筑呻吟声中,从他们刚刚冲下来的楼梯上方传来!
极其轻微,却带着一种致命的、捕食者的韵律,不是惊慌失措的幸存者奔跑的声音!
“有人下来!不是我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