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来自焚化炉和特工手中的强光手电)刺得俘虏猛地闭上了眼睛,随即又惊恐地睁开。
这是一张保养得宜、却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中年男人的脸,头发凌乱,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正是GtI情报处驻波茨坦特工“伊阿珀托斯”——
他的代号象征着普罗米修斯之父,盗火者的源头,此刻却成了可耻的叛徒。
“阿……阿瑞斯!”
伊阿珀托斯看清眼前的人,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脚镣“哗啦”作响。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粘腻的地面上,不顾肮脏,涕泪横流地哀求:“求……求您!听我解释!不是那样的!我……我是被胁迫的!他们抓了我的家人!求您看在……看在多年同事的份上!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赎罪的机会!求您了!”
他的声音嘶哑尖利,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带着绝望的哭腔,却被焚化炉低沉的嗡鸣和呼啸的风声无情地吞噬、扭曲。
阿瑞斯静静地站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地求饶的叛徒。
那张英俊而冷硬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独角戏。
直到伊阿珀托斯的哭喊声因为恐惧和缺氧而变得断断续续,他才缓缓开口。
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冰冷,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切开空气,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伊阿珀托斯的心上:
“解释?”
阿瑞斯的声音带着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玩味,“解释你瑞士联合银行(UbS)账户Z-7749-KL,去年7月15日收到的第一笔‘咨询费’,50万欧元,来自列支敦士登‘阿尔卑斯信托’的空壳公司?解释你10月3日在柏林夏洛滕堡区‘蓝宝石’咖啡馆后巷,交给哈夫克的那份关于GtI巴伐利亚地区情报网人员名单的加密芯片?还是解释……去年5月17日,因为你在波茨坦安全屋通风报信,导致三名我方优秀特工被哈夫克逮捕,一周后,其中一人死于审讯,另外两人被移交潮汐监狱?”
阿瑞斯每说一句,就向前迈出一步。
他的步伐沉稳而无声,踩在粘腻的地面上,却仿佛踏在伊阿珀托斯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他精确地报出日期、地点、金额、代号,每一个细节都如同铁证,将伊阿珀托斯所有的侥幸和谎言彻底碾碎。
伊阿珀托斯的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他瘫软在地,嘴唇哆嗦着,却再也发不出任何辩解的声音。
阿瑞斯的记忆如同最精密的数据库,将他肮脏的交易和背叛的罪行,一丝不差地、赤裸裸地摊开在这冰冷的地狱里。
“你为你的‘家人’?”
阿瑞斯在距离伊阿珀托斯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碧蓝的眼眸如同冰封的探照灯,穿透对方灵魂的污秽,“你出卖的,是那些把你当成兄弟、把后背交给你的战友!你换来的每一枚沾血的硬币,都足够买下你和你家人下地狱的单程票!”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冰冷怒意,在空旷的厂房里激起回响:
“背叛没有苦衷,伊阿珀托斯。只有代价。”
话音落下的瞬间,阿瑞斯朝旁边的特工微微偏了下头。
两名特工立刻上前,动作迅捷而粗暴。
一人死死按住瘫软如泥、只剩下无声呜咽的伊阿珀托斯,另一人则从随身携带的金属箱里,取出一支早已准备好的、装满了无色透明液体的注射器。
针头在焚化炉暗红色的火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寒光。
“不……不要……求……”
伊阿珀托斯看着那逼近的针头,喉咙里挤出最后一点破碎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哀鸣,浑浊的眼泪混合着鼻涕流了满脸。
他徒劳地扭动着被按死的身体,绝望地看着那针尖刺破他脖颈的皮肤,冰冷的液体被毫不留情地推入颈动脉。
“呃啊——!”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戛然而止。
伊阿珀托斯的身体剧烈地痉挛了几下,眼珠猛地凸出,瞳孔在炉火的映照下瞬间放大,随即失去了所有光彩,变得空洞而呆滞。
他的头无力地歪向一边,嘴角溢出一丝混合着血沫的白沫。
生命的气息如同被掐灭的烛火,迅速消散。
阿瑞斯冷漠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处理掉一件失效的垃圾。
他从大衣口袋中掏出一块雪白的手帕,仔细地擦了擦手,仿佛刚才的话语也沾染了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