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点急事,母亲病重,赵将军特批我回去一趟。”
威龙的声音低沉了些许,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随即又被他强压下去,用力拍了拍磐石的肩膀,“正好,路上有个伴儿了!你也是回国休病假?”
“嗯!”
磐石用力点头,把沉重的背囊卸下来,一屁股坐在威龙旁边的空位上,“医生说我恢复得不错,但需要回国静养一段时间,彻底巩固下。正好,我也好久没回去了。”
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再次响起,又一架运输机滑向跑道。
两人并排坐着,背靠着冰冷的金属椅背。
威龙从大衣内袋里掏出一个军用水壶,拧开盖子,里面是温热的浓茶,递了过去:
“喝口热的,驱驱寒。”
磐石也不客气,接过来咕咚灌了一大口,满足地哈出一口白气:
“呼——舒服!还是指挥官想得周到!”
他擦擦嘴,把水壶递回,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指挥官……阿姨她……情况还好吗?您别太担心,现在医学发达,一定能挺过去的!”
威龙接过水壶,指尖感受着壶身残留的温度,轻轻叹了口气:
“病危通知都下了……情况不太好。”
他抿了一口苦涩的茶水,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做儿子的,这时候不在身边……心里总不是滋味。好在赵将军体恤,下了死命令让我回去。”
磐石沉默了片刻,年轻的脸上显出超越年龄的郑重:
“回去就对了!阿姨和叔叔这时候最需要您!贝尔格莱德那边,有黑狐少校、红狼少校他们在,肯定稳得住!您就安心陪阿姨,等她老人家好起来,您再回来,带着我们打胜仗!”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像一块真正的磐石,传递着沉甸甸的安慰。
威龙看着磐石诚挚的眼睛,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他点点头:
“嗯,你说得对。家里的事处理好,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回来。”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严肃,“倒是你,天一。”
他用上了磐石的本名,“回国休养,不是放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更是战斗力的基础!给我老老实实遵医嘱,彻底养好!别仗着年轻底子好就逞强!下次回来,我要看到一个生龙活虎、能开着步战车碾碎哈夫克防线的磐石!明白吗?”
“是!指挥官!”
磐石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大声应道,引得旁边几个休息的军人侧目。
他随即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声音低了下来,“放心,我肯定好好养着,绝对不给您和部队拖后腿!”
气氛在年轻人略带窘迫的保证中缓和下来。
巨大的候机厅里,引擎的轰鸣、广播里偶尔响起的模糊登机通知、远处士兵的低声交谈,构成了背景的白噪音。
威龙和磐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巴尔干的战事,聊着熟悉的战友,聊着国内的变化。
时间在交谈中缓缓流逝。
当一架尾部编号清晰的运-20被牵引车缓缓拖到指定停机位,巨大的身影填满落地窗时,威龙知道,距离登机的时间不远了。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落在身边这个充满朝气、眼神清亮的年轻少尉身上。
一个盘桓在他心头数月的疑问,终于在这远离战场硝烟的候机厅里,在即将分别的时刻,忍不住问了出来。
“磐石,”威龙的声音很平静,目光却带着探究,直视着磐石的眼睛,“有个问题,在我心里憋了很久了。这里就我们俩,不算违反纪律的话……”
他顿了顿,看着磐石略显疑惑的表情,缓缓问道,“你……真的是赵将军的儿子?”
磐石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阳光的笑容僵在嘴角,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