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罚不是目的,是让他们知道疼。”他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沉稳得像倒计时,“惊蛰,查伪造资质的模板供应商,顺藤摸瓜挖资金链。林晚秋,准备明天上午的新闻发布会,把三十七家违规武馆的处罚名单全公示出去,连带证据链一起。”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人,语气里带着股没说出口的狠劲:“让所有人都看看,踩着孩子的血赚钱,下场是什么。”
窗外的夜色已经浓得化不开,特勤九科办公区的灯一盏盏亮着,像黑夜里的礁石,等着迎击即将到来的浪。
发布会现场的镁光灯像骤然泼洒的银雨,密集地砸在温羽凡脸上,刺得人眼眶发酸。
他站在巨大的LEd屏幕前,黑色作战服的肩线被光线切割得棱角分明,身后滚动的监控画面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剐蹭着在场每个人的神经:
穿校服的少年被按在铁架上灌药,喉结剧烈滚动的弧度里,能看见药液顺着嘴角淌下的褐痕;
黑市擂台的水泥地上,暗红的血渍混着齿屑凝成硬痂,裁判举着的“押注牌”上,未成年人的照片被别在最显眼的位置;
伪造资质的流水线旁,打印机吞吐着劣质塑料牌,透明胶带在工人指间翻飞,将“准考证”三个字死死粘住……
当三十七家武馆的营业执照电子版依次弹出,红色的“注销”印章像烧红的烙铁,在屏幕上逐个落下时,前排突然响起刺耳的提问:“温科长!一口气注销这么多机构,是否存在过度执法?就不怕动摇武道改革的民意基础?”
温羽凡抬手挡了挡刺眼的光,指缝漏出的视线扫过台下躁动的人群。
“民意?”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让孩子背着假资质在生死擂台上赌命,让工业酒精兑的‘神药’流进中学校园,这种建立在未成年人血痕上的‘民意’,特勤九科不认。”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睚眦面具挂坠,青铜纹路的凉意顺着掌心蔓延。
“改革初期必然有阵痛,但底线不能破。”屏幕的光映在他眼底,翻涌着未说尽的锋芒,“涉毒、涉黑、把手伸向孩子——这三条红线,谁碰谁就得付出代价。”
最后一句话砸在空气里时,窗外的天色正沉得像块浸了墨的铁。
“觉得罚得重?”他抬眼望向玻璃幕墙外的夜色,仿佛能穿透云层看见暗处蛰伏的阴影,“等新神会的生物兵器找上你们的孩子时,就不会这么想了。”
凌晨三点的特勤九科,整栋楼的灯光都醒着。
温羽凡趴在堆积如山的案卷上打盹,军绿色文件夹的边角硌着他的颧骨,眉峰却始终拧成个结,像在梦里还攥着刀。
桌面上的加密手机突然震动,幽蓝的光在文件缝隙里跳了跳。
戴云华发来的消息像根细针:「黑市药贩头目刘三在逃,据点搜出的通讯器里,有新神会‘十二柱’的加密频段。」
他猛地坐直,胸腔里的困意瞬间被惊散。
右手下意识往腰间探去,破邪刀的虚影在指尖一闪而逝,却被他硬生生按灭在掌心——此刻的对峙场不在刀光剑影里,而在案卷的字缝、监控的帧画面、资金链的流向里。
他抓起钢笔,金属笔帽磕在桌面的声响,比任何刀鸣都更显决绝。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第一缕晨光终于刺破云层,斜斜地照在特勤九科的徽章上。
铜制的朱雀纹路被镀上层金边,在走廊尽头的公示栏前投下细碎的光。
不知何时,昨夜贴出的处罚名单下方,多了束用麻绳捆着的白色雏菊,花瓣上凝着的露珠还没干透,在风里轻轻摇晃,像谁悄悄放下的、带着晨雾的默默支持。
温羽凡已经戴上降噪耳机,笔尖在新案卷的标题上落下第一笔。
“新神会残部资金流向追踪”几个字,被他写得力透纸背,笔画间的凌厉劲,恰似执法记录仪里那道击中目标的脉冲电流,带着不容置疑的锋芒,朝着更深的黑暗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