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漩涡转动得极缓,表面浮动着细密的黄土纹路,如大地龟裂的肌理,散发出沉甸甸的威压,仿佛抬脚便要踏入万丈深壑。
“在下选择这坤位,先行一步。”他话音落时,已抬步迈入漩涡,土黄色的光晕瞬间将他吞没,银白长发与灰袍下摆最后闪过的残影,竟与漩涡中的黄土纹路融为一体。
左少秋摇着折扇走到西北方幽蓝色漩涡前,墨发在星芒中飞扬,扇面轻敲掌心发出清脆的响。
“乾为天,刚健不息,倒是合我脾气。”他望着漩涡中流转的北斗星轨,眼底闪过几分玩味,折扇“唰”地收起别在腰间,身形如青烟般飘入漩涡。
奇异的是,扇面上那幅残荷听雨图在幽蓝光晕中竟骤然褪色,化作一只展翅的玄鸟虚影,随他一同没入深处,只余下几声清越的鸟鸣在虚空回荡。
“霞姐,你选哪处?”温羽凡转向身侧。
只见霞姐腕间的翡翠镯子泛着幽冷光泽,目光早已锁定西方那片雪白漩涡。
漩涡中凝结着冰晶状的光粒,转动时发出细碎的“咔嚓”声,像是寒冬腊月的冰凌在风中碰撞。
她指尖凝出一缕冰蓝真气,真气触及漩涡边缘的刹那,雪白光晕骤然扩张,化作层层叠叠的霜花纹路,与她袖底的寒气遥相呼应。
“西方属兑,兑卦为泽,刚中而柔外,与我的玄冰真气正好契合。”
她言罢不再迟疑,软鞭在腰间一卷稳住身形,身影如一道冰蓝色闪电没入雪白漩涡。
周遭空气瞬间降至冰点,玉台边缘竟凝结出细密的冰晶,连星海投射的光芒都仿佛被冻成了碎片。
李玲珑攥紧星蝶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怯怯地望着南方那道赤红如烈焰的漩涡。
漩涡中翻涌的火浪几乎要舔舐到玉台边缘,散发出灼人的热浪,让她下意识后退半步。
“师傅,那……那红色的漩涡看着好烫……”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不肯退缩的倔强。
温羽凡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赤金真气顺着掌心缓缓传入,如暖流般抚平她微颤的经脉。
“南方离火,炼的是心,磨的是意。”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指节轻弹她腰间的天机镜,镜面顿时泛起柔和的青光,“你比自己想象的更坚强,这离火试炼困不住你。再说,这天机镜本就是你李家的宝物,定会护你周全。去吧。”
李玲珑深吸一口气,星蝶剑“噌”地出鞘半寸,银芒与赤红漩涡的烈焰交相辉映,迸出细碎的火星。
她咬着牙抬步踏入漩涡,刚一接触便惊呼出声。
那并非预想中的灼烫,而是一股如剑意般狂暴的火劲直冲入丹田,逼得她连忙运转天策神功抵御。
漩涡在她身后猛地收缩,化作一朵赤红火莲般的光团,将她的身影彻底包裹,只余下星蝶剑的嗡鸣穿透光壁,渐渐消散。
就在前四人踏入漩涡的刹那,各漩涡的色泽骤然褪作青灰,无数玄奥符文如锁链般从星海中涌出,在漩涡表面交织盘绕,凝成细密的咒纹。
转瞬间,青灰光芒翻涌聚合,化作一道凝实的光壁,符文流转间透着不容侵犯的禁制神威,宛如一道道闭合的时空之门,再无半分缝隙可供穿行。
温羽凡望着玉台剩下的四个漩涡,东方震位的青色漩涡仍在轻轻摇曳,如春风拂过柳梢,透着勃勃生机,或许能调和他体内冲撞的真气。
他下意识迈出半步,靴底刚要触及玉台边缘的青光……
突然!脸上的睚眦面具陡然灼热起来,獠牙纹路里渗出滚烫的赤金真气,顺着经脉直冲丹田。
一股莫名的冲动如暗流般涌起,牵引着他的目光转向北方那片漆黑如永夜的漩涡。
那漩涡不见丝毫光芒,却能感觉到其中翻涌的暗流,像是潜藏着无数未知的阴影,散发出与他体内黑金剑气同源的凛冽。
面具的震颤越来越烈,仿佛在与漩涡深处的某种力量共鸣,逼得他不由自主地调转方向,一步步走向那片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