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专干这一行的,属于是有任何蛛丝马迹,都能洞若观火。
这个案子,明面上证据链齐全,各涉案人等的供词也都对得上,可……
陶敬之于微末处的种种表现细节,皆是疑点。
而他不觉得这样的疑点,宣睦看不出来,宣葵瑛这个枕边人也看不出来。
现在他多问这一句,则是先见之明,省得后续这家人翻脸,又有什么扯皮的,反而赖上他。
宣葵瑛冷着脸,一语不发。
陶敬之无法,只能低声询问:“夫人,你看这……”
宣葵瑛状似迁怒,阴阳怪气:“我还能如何?我恨不能将这些畜生不如的东西千刀万剐,可是能行吗?”
说完,一把拽过陶翩然就冲了出去。
陶敬之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面上却保持凝重:“我夫人她是爱女心切,说话失了分寸,大人您照章办事即可,我们……没有意见。”
话落,他才满脸失望,朝着谈显重重一声叹息。
然后,也转身匆匆追着宣葵瑛母女而去。
“夫人!你等等我!”
廖尚书宣判几个主犯死罪后,拍下惊堂木。
官差将几个犯人提走,先行关入牢狱。
廖尚书自案后起身,绕出来,走到宣睦面前:“世子说明日那位谈夫人还有本案的其他涉案人员会被押解进京?届时,少不得要将他们一一过堂,核对供词和犯案细节,是否还要送信知会您升堂的时间?”
宣睦搁下茶盏起身,轻弹了两下衣袍:“不必了,今日只是凑巧,我来了就顺便听听。时候不早,就不继续叨扰尚书大人了。”
“世子请便。”廖尚书态度不卑不亢,又走过去虞瑾和华氏面前,寒暄了几句。
宣睦还要提走轩辕正,等着贾肆去拿人,虞瑾带着华氏先行走出府衙。
彼时,天色将暮。
斜阳的余晖洒满街道,给往来的人群都镀上一层暖金色的光晕,显得格外热闹。
陶家夫妻正在马车前争执,无非是宣葵瑛还在持续的“迁怒”,挖苦陶敬之,陶敬之逆来顺受,试图缓和关系。
陶翩然站在旁边,她以前只觉父亲素日里有些端架子,今时今日仿佛才看清——
她这父亲,实在是装得厉害。
她强忍着,才没有去搓鸡皮疙瘩。
眼角余光瞥见虞瑾出来,赶忙快跑过来:“虞瑾!”
宣葵瑛看了眼,没管。
刑部衙门的大门前,闲杂人等不敢轻易靠近。
虞瑾直接道:“韶州那边的事,涉及晟国细作,宣世子应该会连夜进宫一趟,当面向陛下禀明此事,我们一起去?”
陶翩然表情一僵,拒绝:“我……我不去行吗?”
以往她进宫赴宴,数百人的大宴,和皇帝之间隔着整个大殿,那种氛围她都觉得压抑,连呼吸都战战兢兢……
现在,叫她去直面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