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显面色冷寒,率先发难:“我说过了,婚嫁流程都没问题,宣世子再是位高权重,还能干涉旁人家事,强行叫你悔婚不成?”
正经走完了婚嫁流程,贺窈就是谈家的媳妇儿了,这一点谁都无从否认。
就算宣睦偏颇,强行宣告这婚事无效……
那他说了也不算。
就算贺窈敢从这谈家大门走出去,她也会被世俗所不容,在外不会有立足之地。
至于她那个娘家——
亲娘过世,父亲再娶,娇妻幼子在怀,又能有多看重她?
这次她出嫁,之所以能拿走贺家近一半的家产当嫁妆,那是因为看在谈家的面子上,是贺老爷想攀上这个做官的亲家放的血。
一旦婚事作罢,这些嫁妆,就得被抬回贺家,与贺窈半点关系没有。
谈显态度强硬,势在必得。
他料定了,留在谈家,才是对贺窈最好的选择。
而显然,这个姑娘今日的所言所行,都证明她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自然会做聪明的选择。
贺窈抿了抿唇,目光始终坚定,她道:“我不是要悔婚。我说过,我们商贾人家,最重诚信,干不出出尔反尔的勾当。但是公爹,我也说过,我是清白好人家的女儿,不想顶着个稀烂的名声过日子。”
谈显猜不透她究竟意欲何为,干脆先不说话。
这时候,换了一件外袍的谈嘉许,才扶着哭到浑身发软的谈夫人匆忙赶来。
远远的,他听贺窈字字铿锵:“无论如何,谈二公子写下两封婚书,定下两门亲事是事实。”
“就算陶三姑娘深明大义,不予纠缠,可这件事既已发生,它就是一笔始终存在的烂账。”
“我不想陷在这样的是非里头,被人指点议论,所以请公爹做主……”
“您谈家又不是只有二公子一位男丁,您换个名声清白的儿子予我!”
谈显:……
人群里先是静默,后是唏嘘,最后便直接炸开了锅。
这等言论,可谓惊世骇俗了。
谈嘉许脸上且红且白,松开亲娘,快步冲了过来:“你……你不知廉耻,狂悖无礼。今日是你我大喜之日,咱们才刚成亲,你……你简直不要脸!”
此时,倒是绝口不提瞧不上一介商贾女子的话了。
贺窈却还记得在前院时,他对自己的鄙夷和不屑一顾。
她唇角噙着嘲讽的笑容,望定了谈显,以无声之言,叫他看清楚自己儿子的嘴脸。
以前,谈嘉许身上最大的光环,就是知府大人的嫡长子。
现在,谈显这个官做到头了,笼罩身上最大的光环消失,这个谈嘉许趋炎附势的嘴脸显露无疑。
“小贱人!你当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来放肆!”谈夫人随后赶到,抬手就要甩贺窈一巴掌。
贺窈早有准备,一把抓住她手腕。
因为对方顶着长辈的名头,她不好还手,只道:“分明是你谈家的儿子不检点,一男许两家,我家清清白白的家世门第,凭什么要捡破烂?”
谈夫人本就哭得头脑发昏,浑身无力,兼之贺窈年轻力壮,她的手便挥不下去。
“我堂堂七尺男儿,你说谁是破烂货?”谈嘉许遭受了此生最大羞辱,恼羞成怒。
他赤红着双眼,抡起拳头就要往贺窈脸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