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屋子里呈现的却是一副岁月静好模样,没有丝毫慌乱收拾的痕迹。
这就不对了。
那位时卿姑娘,很有问题啊。
贾肆踱步出来,原样再锁上门。
因为没得宣睦的命令,他也没有擅自做主去跟踪那两姐妹,只带人挨个房间将谢家查抄了一遍。
别苑那张大床下面的密道,应该只是探听消息用的,只通到前院书房,并没有再往别处延伸。
别的值钱物件不提,单是从几间隐秘暗室里搜出的现银,就多达十六万两之巨。
当天,韶州城内就贴出告示,昭告了谢不同因倒卖米粮,里通外敌被收押的消息,同时将被临时封禁了大半日的城门重新打开。
傍晚时分,韶州府大牢。
“我知晓这不合规矩,可是当初我们姐妹流落街头,得他收留,这算是救命之恩了。怎么都算主仆一场,我就进去送个食盒,了断了这段因果。”时卿拎着个食盒过来,塞了一吊钱予牢头。
牢头手里掂着铜钱,眼睛盯着她手里食盒,嬉笑道:“谢不同乃是重犯,你这一个食盒拎进去,万一给他吃出个好歹……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时卿蹙眉,想了想,将食盒递过去:“是我考虑不周,几位大哥行个方便,我只进去说几句话,这样总行了吧?”
牢头看她穿得单薄,不像是能藏着什么利器的模样,这才勉为其难点头。
“带她进去。”
一个狱卒上前开门,拎着油灯,领她走进昏暗逼仄的大牢。
这种事,他们常干,所以把人送到地方就直接回避了:“有话快说,最多半炷香的时间必须出来。”
“我明白。”
时卿再次道谢,又塞了一把十几个铜板给他,狱卒便心满意足的走了。
谢不同被单独关在一间牢房,靠近里面的墙壁,双手被铐在墙壁上。
又因为他伤了腿,站不起来,就保持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被半吊在那里。
此时,还哪有那个运筹帷幄的豪商模样?
听见脚步声,他缓慢抬头。
看见时卿,他眼底瞬间迸发出浓烈恨意:“贱人……”
他只以为时卿是落井下石,前来奚落自己的。
时卿不慌不忙开口:“您原配夫人屋里那间密室,他们在佛龛底下的暗格里拿到了账册和书信。”
谢掌柜要咒骂的恶毒之语,直接被堵回嗓子眼。
牢狱之内,光线昏暗晦涩。
两人隔着一整个牢房,遥遥相对。
谢掌柜眼珠乱转,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哈……”他用一种探究又防备的眼神,死死盯着时卿,突然大笑起来:“世人都说奸商奸商,我谢不同自诩周到谨慎,却不想机关算尽……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好……好啊,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是……”
“嘘!”时卿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晃了晃。
“谢掌柜是聪明人,应该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她笑容妩媚又带着高高在上的俾睨,“为了彻底了结此案,您必须活着去到京城受审。我来,就是给您带句话,回头进了京,记得管好您的嘴巴。”
说着,她唇角再度弯起,意味深长的又与对方对视一眼。
谢掌柜癫狂的笑声,像是被生生掐断,戛然而止。
下一刻,他就再度咬紧牙关,表情如往常一般阴鸷慎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