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娜:妹夫,娜仁托雅她说有信心了
送走娜仁托雅去安抚杜尔伯特部的长老,阿依娜转身折回城楼帐内。朱祁钰正对着舆图出神,指尖轻点在乃蛮部粮草营的标记上,金英侍立在侧,大气不敢出。
“陛下。”阿依娜轻叩帐帘,脚步声沉稳地走到案前。
朱祁钰抬眼,见她神色松快了些,便笑着指了指对面的毡凳:“坐。看你样子,那丫头倒是没闹脾气?”
“闹了两句,后来倒也听进去了。”阿依娜坐下,接过金英递来的凉茶,一口饮尽,“方才我把利害说透,她虽脸红脖子粗,却没像从前那样耍性子跑开,还说要跟着我学怎么管部落、调兵马。”
朱祁钰闻言,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指尖在舆图上轻轻敲了敲:“能听进去就好。这孩子心性不坏,就是被护得太好,还没摸清草原上的规矩——不是靠母亲的名头,就能让人心甘情愿俯首称臣的。”
“陛下说得是。”阿依娜点头,语气里带了几分感慨,“当年姐姐(娜仁托雅的姐姐)在世时,多少次带着我们在沙场上拼杀,才换得各部的敬重。娜仁托雅要是只抱着那把银狼匕首当底气,迟早要栽大跟头。”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眼底添了几分认真:“不过今日看她那样,蹲在地上死记兵力名册时,指节都攥白了,倒真是有股不服输的韧劲。我让她先去处理杜尔伯特部和郭尔罗斯部的牧场冲突,既是给她练手,也是让她看看,光有决心不够,还得懂怎么拿捏人心。”
朱祁钰微微颔首,目光重新落回舆图:“你安排得妥当。杜尔伯特部三位长老各怀心思,腾格尔又护着自己的牧场不肯让步,这事看似是草场纠纷,实则是试探娜仁托雅的威望——她若能把这事摆平,往后说话才能有分量。”
“臣也是这么想的。”阿依娜往前凑了凑,指着舆图上的水源地,“方才我和她提的计划,烧粮草、守水源这两步倒还算稳妥,只是李谦混入乃蛮部的事,还得再仔细盘算。乃蛮部近来查得紧,若是走漏了风声,不仅李谦有危险,咱们的部署也会全乱了。”
朱祁钰沉吟片刻,指尖划过东路的标记:“让陈默从旁接应。他在脱脱不花部安插了人手,若是李谦遇袭,正好能借也先猛可的名义出手相助,既不会暴露咱们的意图,还能卖也先猛可一个人情——毕竟他现在急需大明的支持,不会坐视乃蛮部动咱们的人。”
阿依娜眼睛一亮,起身拱手:“陛下高见!这样一来,既保了李谦的安全,还能借机离间脱脱不花部与乃蛮部的关系,一举两得。”
“你先别急着夸。”朱祁钰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提醒,“娜仁托雅那边,你既要教她本事,也要留几分余地。她毕竟是姐姐的女儿,将来要撑起部落的,若是被你压得太狠,反倒容易生出逆反心。”
阿依娜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臣明白。从前总怕她担不起责任,说话做事难免急了些,往后会注意分寸。其实方才她抱着名册说‘汗位不让,但愿意学’时,我就知道,这孩子心里是有数的。”
朱祁钰看着她,忽然想起当年阿依娜跟着姐姐第一次上战场的模样——也是这般风风火火,却在一次次厮杀里磨出了沉稳。他端起奶茶,递到阿依娜面前:“尝尝这个,刚煮好的,加了奶皮子。你跟着我在这城楼待了大半天,也该歇歇了。”
阿依娜接过茶盏,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她低头啜了一口,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朱祁钰,语气带了几分打趣:“说起来,方才娜仁托雅蹲在地上背名册时,还偷偷问我,陛下是不是觉得她特别没用。”
朱祁钰失笑:“我可没这么说。我只说英布有勇无谋,是想让她明白,光有冲劲不够,还得有脑子。”他顿了顿,目光望向帐外,“这孩子就像草原上的小狼崽,看着怯生生的,实则有股子狠劲,只要引对了路,迟早能长成独当一面的首领。”
阿依娜跟着看向帐外,远处的操练场上,士兵们的呐喊声隐约传来,娜仁托雅的身影正出现在杜尔伯特部的营帐外,虽仍有些拘谨,却挺直了脊背,正和一位长老说着什么。
“您说得对,她会长大的。”阿依娜轻声说,茶盏里的奶茶冒着热气,映得她眼底满是暖意,“等她能自己制定作战计划,能让各部心服口服时,我一定亲自为她举行汗王继位仪式——到那时,姐姐在天之灵,也该放心了。”
朱祁钰点了点头,目光望向远方的草原,风卷着青草的气息吹进帐内,带着几分生机与希望。他知道,这场关于成长的考验,不仅是为了娜仁托雅,也是为了这片草原的安稳——而他们,都在等着那一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