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正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闻言转过头。钱慧兰一张满月般的脸上带着探究,正等着姜梨回话。
“不知道。”姜梨叹了口气。
钱慧兰拍了拍胸口,唏嘘道:“我以前一直羡慕罗二姑娘出身高贵,现在突然觉得,还是你我这样更好,至少,不会不明不白丢了性命。”
姜梨看着她,有些恍惚。
前世钱家为钱慧兰招赘了一位秀才,两年后,钱正鸿出海不幸遇难,没过多久,钱夫人病逝。钱家的生意便一落千丈。又过了几年,秀才便带着钱慧兰回了老家,至此,盛极一时的钱家便彻底败落下来。
所以这世上本就没有真正的安稳,能够让自己安稳的只有自己。
五日后,平阳出了一件大事。
西城一家地下爆竹厂突然发生了爆炸。爆炸引起的火灾烧了半条街,死伤上百人。
薛家其中两间成衣铺子便在西城,薛明珠当时恰好在铺子里查账,看到火起,立刻让人全部撤出来,以至于后来火势越来越大,旁边几家铺子里的人再想跑时,已经来不及。
姜梨知道母亲一早去了西城,听到那边爆炸起火脸都白了。她不管不顾边往西城跑,等看到薛明珠站在人群里相安无事时,她冲上去一把抱住母亲簌簌发抖。
薛明珠刚与死亡擦身而过,自己脸色亦是十分难看,但她紧紧搂着女儿,轻轻拍着她后背安慰道:“皎皎不怕,阿娘没事。”
姜梨强压住心里的后怕,望着那被火光吞噬的街道。
明火已经被扑灭了,空气里弥漫了呛人的烟味和焦糊味,一些失去亲人或是房屋财物被烧毁的人放声痛哭,那些被烧的面目全非的躯体正陆续被抬出来,放在街道上,长长的一排。
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
姜梨紧紧抱住阿娘,那种害怕失去亲人的恐惧让她心揪成一团。
过了没有多久,姜瑾辰亦是小跑着到了西城,看到薛明珠和姜梨俱是无恙,才松了口气,但转瞬,又被现场惨相惊住。
平阳城内不能设爆竹厂,这是大夏铁律。
这么大一家爆竹厂,就设在人员稠密的西城,却从来没有被查出,怎么可能?
“查,给朕彻查清楚!”文宣帝大发雷霆,一把将奏折丢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朕要你们是来干什么的,这么大一家爆竹厂隐于闹市,你们一个二个是瞎了还是聋了?”
满朝文武皆低着头,大殿内鸦雀无声。
“圣上息怒。”户部侍郎苏成业执笏出列,“此事蹊跷,能在西城建这么大的爆竹厂,定然不是简简单单之事,恐怕此人手眼通天……”
这话一出,群臣更是噤若寒蝉。
谁都知道,陛下最忌恨结党营私,此刻提及此事,无异于火上浇油,那爆竹厂背后不论是谁,都难逃严惩了。
文宣帝猛地转身,目光如炬扫过阶下众臣,“手眼通天?朕倒要看看,是谁的手能遮天,是谁的眼能瞒住朕!”
他的目光落在大理寺卿身上,声音冰冷压迫感十足,“三日之内,大理寺必须给朕一个结果。”
大理寺卿跪下接旨,“臣,遵命!”
文宣帝目光扫过满朝文武,“还有你们,都给朕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谁敢在这件事上耍花样,休怪朕不念旧情!”
“臣,遵旨!”群臣跪下,齐声应道。
谁都知道,这次皇上是动了真怒。
东宫逃跑的侍女还没有抓住,眼下城西又出了这档子大事,皇上不怒才怪?
大理寺卿陶恺忧心忡忡刚走出太和殿,就被苏成业拦住了去路。
苏成业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陶大人,请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僻静的回廊,苏成业执笏的手紧了紧,目光里带着几分复杂:“陶大人,三日之限,恐难查清啊!”
陶恺心中了然,苏侍郎此刻拦着自己,定是有话要说。他不动声色道:“苏大人莫非有什么妙计?”
“陶大人是个聪明人。”苏成业凑近一步,声音压低,“要想建爆竹厂,普通人哪来那么多硝石?但三年前,太子大婚,曾调用了一批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