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花圃确实需要人打理,但别人可以,你的侍女不行。”姜梨想都不想,一口拒绝。
“姐姐,”姜瑶低声抽泣,但凡她还有办法,自然也求不到姜梨面前。
自从嫁给表哥,以往和蔼可亲的舅母便变了一个人。起初还只是说话敲敲打打,现在越发没有好脸色,这段时间以来,天天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将家里的家务全部交给了自己。
每次看到碧桃,口口声声便是家里养不起婢子,恨不得将碧桃即刻便卖了,好剩一口吃食。
表哥起初还说两句,后来见她闹得厉害,便直接避了出去。如今家里家外全部靠自己打理,昔日的舅母现在的婆母还不满意,指桑骂槐装病不起不说,连带着日常嚼用也不愿意拿出来。这日子让她怎么过?
实在没有办法,她只得将自己东西拿去当了填补家用。她本就没有什么嫁妆,几个月下来,已是山穷水尽,眼看便连碧桃也要保不住了。
她不能去求韩姨娘,求了也没有用。更不敢去求父亲,林家是自己选的,是自己让父亲丢了脸。想来想去,只有姜梨跟自己还有些血缘亲情。
本来她一直还在犹豫,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上了。姜梨便成了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姐姐,若是你也不肯帮我,我是真没有法子了。”姜瑶用帕子捂着脸,也顾不得晏行就在旁边看着,“碧桃跟了我这么些年,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磋磨死……”
碧桃在一旁垂着头,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出声。
姜梨突然就想起锦儿,前世她被林家发卖,活活冻死在雪地里。姜瑶似乎在重复自己前世的命运,因果循环她是报应,但锦儿和碧桃,并没有做什么坏事,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姜瑶见她神色间似有松动,立刻又求道:“碧桃手脚勤快,到了花圃,你看着给些工钱就是。白日她在你那做工,晚上便回林家,只要不吃林家的饭,婆母定然也不会说什么。”
姜梨看向她,眼里带着探究。
白日在花圃,夜里回林家?
姜瑶真是好算计。姑且不说碧桃两头跑吃不吃得消,万一她让碧桃在花圃做什么手脚,岂不是极其容易。
她绝不会将一条冻僵的毒蛇放在自己胸口。
“你的难处,与我无关。”姜梨别过脸,“你既选了这条路,便该自己走下去。”
“姐姐怎能如此狠心!”姜瑶猛地抬头,泪水糊了一脸,“你当真忍心让碧桃被磋磨丧命?”
晏行看了姜梨一眼,轻咳一声,道:“林娘子,你这侍女要多少银子,我府里正缺个粗使丫头,不如让她跟我走?”
碧桃浑身一僵,猛地抬头望着姜瑶。她自小跟着姜瑶,虽是主仆,却也有些情分,此刻听闻要被转卖,指尖死死掐进掌心。
姜瑶也没想到晏行会将碧桃买回去的想法。她只是想逼姜梨帮自己一把而已,并不是真心想要卖碧桃。
她有些心虚的摇着头,“将军说笑了,碧桃是我贴身婢女,断没有卖出去的道理。”
晏行“哦”了一声,挑了挑眉,慢悠悠道:“方才林娘子还说保不住她,怎么我一提要买,便成了断不可卖?这样说来,林娘子非要将碧桃塞进姜姑娘的花圃,莫非是别有用心。”
“没有,我怎么会害我姐姐。”姜瑶急着辩解。
“害不害的不在嘴上而在心里,”晏行眸光冷了几分,“你若愿意,便报个价钱,把丫头卖给我。若不然,以后便再也不要以姐妹情分强求姜姑娘用你的丫头。”
姜瑶咬着嘴唇,说不出话。
她确实存了以姐妹名分要挟姜梨帮她的念头,只是没想到晏行会斜插一脚,让她有些骑虎难下。
姜梨冷冷看着她,“你若真是为了碧桃好,便让她去将军府,若是错过这次机会,碧桃恐怕再也没有这样好的去处了。”
前世若是有人能帮一把锦儿,锦儿也不至于惨死。这也是她今生还愿意给碧桃一条活路的原因。
姜瑶仍在犹豫不决,碧桃却双膝一软,噗通跪在她面前,“姑娘,我愿意去将军府,”
碧桃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姑娘,为了婢子,你没有少受委屈,若是你将婢子卖了,你在林家的日子大概会好过些。姑娘便将婢子卖了吧,婢子绝不会怪姑娘。”
姜瑶眼里泛起水光。她知道碧桃说的是实话,可心里那点不舍和算计交织在一起,让她迟迟不肯松口。
晏行适时开口,“林娘子若是愿意,我便出二十两银子买她一个自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