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外边。是我们看他们,还是他们看我们呀了你看那王八蛋,
剩一个脑袋了还咧嘴儿笑呢!
一个茶客说:杀吧!要杀得完算新鲜a
老福居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茶客说:拿个三岁大的兔惠子来管我们,明明是气数尽了,
杀人有什么用?
福居说;操你妈!少在这儿说这个,你说点儿逛窑子戳媛
子的事好不好?人家三岁大的小人儿当你祖宗当你爷,你管得
着吗?!
茶客说:我滚我滚,我把头切下来挂着去,
福居说:挂着倒便宜,小心煮了你!
一只老鹅在旗杆上飞,几次拍着翅膀要往那些脑袋上落。站
岗的兵和看热闹的百姓噢噢地吓唬它,见它果真给吓住了,都
开心地笑起来。
那些头砍下来时间不长,地上和旗杆上有滴的血一。死人们
看上去岁数不大,可是一会儿比一会儿老,等我离开福居茶馆
的时候,他们已经老得嘴都瘪了。
挂着他们的是蓝布带子。
那是蓝巾会的一个标志。
平时系在裤带外边当护腰。
举事了就扎在头上。
斩了首,用来挂脑袋。
四天以后,我又来码头接二少爷。二少爷没有回来。只有
少奶奶回来了。二少爷去了府城,说是跟着郑玉松去张落火柴
的销路去了。
少奶奶低着头从码头上穿过去。巡防营的兵靠着旗杆,色
迷迷地拿眼追着少奶奶。
大兵说:站住!骚庆1
少奶奶没站住,我站住了。
大兵说:不是我说的。
我看他,腿直哆嗦。
大兵说:是挂在这边的那个脑袋说的。你告诉那个小娘们
儿,今天晚上有八个鬼去找她,等着吧。
他见没有人跟着他笑,就打了个哈欠,转到一边去了。那
些脑袋终于成了黑不溜秋的东西,像烂了的南瓜,又像芦葫蜂
的蜂窝。
惨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