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两人几乎同时吼道。
“干活!”黄智超转身离开。
他没有弥合矛盾。
他把矛盾,变成了发动机。
接下来的半个月,“铁砧”山谷彻底疯了。
德国人白天用激光仪器测量,晚上打着探照灯浇筑水泥,营地整洁得能做手术。
苏联人则掀起了劳动竞赛,墙上刷满“乌拉”,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喝着烈酒把电缆铺得像飞。
中国工人们上午学德国人的严谨,下午学苏联人的速度,晚上开会总结,脑子里的技术认知每天都在撕裂和重组。
钱总工暴瘦二十斤,眼睛却亮得骇人。
十五天后。
奇迹发生了。
在黄智超制定的时间表之前,两组都提前完成了各自的任务。
山谷中央,瑞典产的小型电弧炉,如一头钢铁巨兽,静静矗立。
今天,是它第一次点火的日子。
克劳斯和伊万,这两个半个月没说过一句话的死对头,破天荒地站到了一起。
他们身边,围满了所有工程师和工人,不分国籍,神情肃穆。
黄智超站在操作台前,让开了位置。
“钱总工,你来。”
钱总工的手,在剧烈颤抖。他看着那个红色的按钮,像在看一个民族失落百年的图腾。
他猛地按下。
“嗡——!”
一声沉闷的巨响,整个山谷都震动了一下。
炉门打开。
一道比太阳更刺眼的光芒喷薄而出!
白色的电弧,像一道被囚禁的闪电,在炉内发出愤怒的咆哮。
恐怖的高温扭曲了空气。
炉内的废钢,在几秒内,化作翻滚沸腾的金红色铁水。
“成功了……”钱总工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只是失神地喃喃自语。
铁水倾倒进模具。
冷却后,一块泛着暗红色光泽的钢锭,躺在那里。
很丑陋,很粗糙。
但它,是属于他们的。
伊万脱下帽子,对着电弧炉,庄重地鞠躬。
克劳斯摘下眼镜,用手背狠狠擦了擦眼睛。
黄智超走上前,戴上隔热手套,触摸那块还带着恐怖余温的钢锭。
很烫。
像一颗刚刚开始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