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布虽然回来得很晚,但是他回来了,即使他已经帮不上忙,圣武士还是会从心底感到感激。
如果你的朋友千里迢迢地赶来与你一同赴死,你还有什么其它的要求?
所以阿洛尔对宾布说:“等在这,我会设法和索斯朗同归于尽。”
完全不加修饰,直白得不能再直白的一句话,这就是圣武士的决心,这就是圣武士准备交代宾布的最后一句话。
阿洛尔感觉一只手搭在自己后肩。
“告诉我口令,只要索斯朗进入真理之堂,我就跟进去和你一块对付他!”
阿洛尔迟疑了一下,低声告诉宾布:“真实。”
他挣脱了宾布的手。
阿洛尔拾阶而上,伯日丁林立的石塔宛如长矛直指云天,这仿佛是登天的路径,世人在下面显得无比渺小,向来只有抛弃了私欲的人才能到达誓言之塔的顶端。
宾布守在石塔中途,他坐在石阶上,两只手按住膝盖,架式很随便,但即使是最鲁莽的士兵也能隐约感觉出通向誓言之塔顶层的道路绝非坦途,要通过宾布这一关必须以生命作赌注!
“阿洛尔也在赌……”宾布想到,他俯视脚下的人群,为圣武士感到些许伤感,“他在赌命,为你们这些攻击他的人……”
真理之堂,一张圆桌,七只圣杯,七把剑。
这是被舍弃了的世俗之剑,圣武士们把它们放下,拿起圣十字剑。
阿洛尔站到圆桌后面,他把圣十字剑伫立在身前,默默等待着,并深深沉浸在故去的怀念里。
“那是多么美妙的日子,七个兄弟,亲密无间,我们的剑挥向同一个方向……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受到何种伤害,我们从没有后悔过……我至今清楚地记得每一个人的样貌,山一样的福克法,削瘦的埃弗拉,总是陷入沉思的基瑞斯,喜欢活动手腕的肖森,还有一脸神气、总要和别人争个胜负的飞毛腿费劳恩……当然,我们的队长,柏西巴恩,我忘不了他浓重的胡须,他的强壮和坚强永远须我仰视……”
即使阳光微弱,十字光线仍然将恐惧之石结结实实地囚禁在光的牢狱内,恐惧之石黑色的光芒没有一毫能够放射出来。
直觉告诉阿洛尔:索斯朗就要来了,如果这处心积虑的野心家来迟一步的话,恐惧之石就会永远从世界上消失。
真理之堂的门大开着,阿洛尔在等待,他当然可以关闭这层门,让恐惧之石就此消失,但是愤怒的圣武士却选择让门开启。神的正义和人的正义会毁灭人间的恐惧,阿洛尔也要向这逝去的十年讨还自己的正义!
索斯朗,你这个杀害六名圣武士的凶手,让世界陷入危机的罪人,在这真理之堂,我和我的六个兄弟就要给你审判!你将和你的野心一起堕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阿洛尔期待地握紧双拳,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却隐隐有一丝担忧。为什么?是因为索斯朗难以估测的实力吗?还是因为他自己的力量不够完整,时至今日队长柏西巴恩也不肯承认阿洛尔的资格,将自己最后的赠与交给他的兄弟?
不!还有更深的,更深的恐惧,阿洛尔说不出,在不祥的预感中他只有等待。
索斯朗终于出现在门口。
索斯朗走进真理之堂,沉重的室门在他身后关闭。
如往常一样,白色的战甲,傲慢的姿势,只不过唇间没有那支苍白的玫瑰。
索斯朗的眼睛瞟过圆桌上的恐惧之石,他轻轻哼笑,仿佛那已经是囊中之物。
“阿洛尔,好久不见。”索斯朗朝圣武士点头,他打招呼的方式让阿洛尔有似曾相识的错觉。
“我们前不久刚见过,在肯赛思的教皇厅!”阿洛尔的疑惑让他心浮气躁。
“还是那么心急,我们的前行者……”索斯朗眼中跳动的青色火焰不可捉摸。
细长的剑身离开了剑鞘,但是索斯朗没有拿它向阿洛尔进攻,而是将这把剑扔在了地上。
接着,在阿洛尔迷惑不解的目光中,索斯朗环着真理之堂的内壁绕起了圈子。每路过一柄长剑,他都要停下来对那柄剑品头论足一番,好像他是这方面的专家,然而阿洛尔发现索斯朗真的是这方面的专家,因为他对每一把剑的来历都了如指掌,甚至这把剑在主人手里有过什么功绩,索斯朗也清清楚楚。
终于,索斯朗来到了柏西巴恩的长剑旁边,他立在那,久久不说一句话,只是让人费解地微笑着。阿洛尔觉得自己的恐惧到达了顶峰,他颤抖地喝问:“你想干什么,索斯朗?离开那把剑,你没有资格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