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安帝神情晦暗不清。
他几乎已经?觉得,这未来曾外?孙就是个天真的蠢货时,他居然又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到底是藏拙还是赤子之心呢?
他将这封奏折的内容又看?了一遍,从天幕透露的只言片语中,看?不清这孩子的真面目。
【这几乎是钟璜对?自?己的最?好注解。因为他的确没有尽职,镇守边关的时候当吉祥物,仗打完之后人虽然在明远关,但是完全不管事,只顾着和老婆卿卿我我。
某种?意义上,我说钟琮帮他顶住了宁朝的天下,这不算错吧。
另一个方面,这封奏折显得很聪明。把自?己干干净净地摘了出去,表明自?己对?皇位真的没企图,皇姊啊,咱们就这么和谐地过一生吧。我放弃继承权,不敢和你争,你以后也别看?我不顺眼,对?我下杀手啊!】
方竞若骑着毛驴,在返乡路上一步三晃。
荣耀在身,衣锦还乡,他的心情极端愉悦,对?向他伸出援手的周涉,当然更加感动。
他对?于中宗的一切决定都举双手赞同,如果让后世之人看?见,必定会给?他戴稳媚上之徒的帽子。
“二皇子居然也没有那么笨……”他感叹一声,“背后必有高人指点。”
天幕迅速点名这位高人:
【感谢方竞若吧。作为两?位继承人的老师,钟璜突然聪明一次,也是他的功劳。
自?贬虽然是很常见的一招,但是放在钟璜这里,确实有点超出他个人的能?力了……我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噢!
不管怎么样,成帝姐弟俩关系确实不错。钟琮虽然老给?弟弟挖坑跳,但是在大事上对?他保足了体?面。钟璜一生顺风顺水,除了没登基之外?,简直是皇家生活的典范,谁看?了都得羡慕得哭出声。】
钟锦摸了摸脑袋。
没登基就已经?不是典范了。他默默想着,但隐隐又有些羡慕。
这种?好日子,让他来过也很不错啊。亲姐姐当皇帝,自?己又是唯一的亲王,唉,想想都开心。
段明渊的在意点却是:“咦……?钟璜活下来了?成帝没杀她这个弟弟?”
那他们段家的荣耀,岂不是又能?延续……
“爹,成帝不杀兄弟,不代表不动我们段——”
段家大公子再次开口,话音未落,段明渊终于忍无可忍,随手举起茶杯,猛地丢出去。
茶杯与儿子擦肩而过,“砰”一声重重砸在地上,瓷片四溅,茶水洇开。
随之响起他的怒斥:“闭嘴!你这扫把星!”
段大公子:“……”
老爹就是不爱听?真话。
同一时刻,北疆。
程卓然确定消息的真实性后,刚关闭不久的城门再次打开,军队从四面涌出,朝北一路反扑。
周涉衣甲未卸,再次上阵。大军势如破竹般冲破北狄军队的防守线,俘虏万人,擒获马匹牲畜不计其数。
周涉这条路更是精准,竟将仍在逃离的利涂堵了个正着。
利涂果然已经?半死不活地瘫在马上,亲卫将利涂死死围在中间。
半个时辰前?,周涉被这群人挤兑得无法突围。但现在,他带着数百精锐骑兵,如同一柄尖刀,稳稳扎进了其中。
深蓝的天际化作蓝黑色时,北狄旗帜倾倒,胜局已定。
周涉抓着利涂的脑袋往回赶,鲜血顺着手臂滴落,有他自?己的血液,也有利涂的。
奔驰之中,他正巧听?见天幕落下的最?后一段话。
【钟璜的奏折一出,心里还有怨言的众臣——哦不,是庶人,众庶人都无话可说了。
合着我们给?你拼杀在前?,你钟璜在后面拆我们的台啊?
虽然钟璜并不想登基吧,这群人纯纯把钟璜当盾牌当习惯了,但是效果拔群,全都偃旗息鼓,上下一清,钟琮登基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