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杀死一名满配义体的顶级佣兵,需要六道骸的一个眼神;
想杀死一名没经过改造的原始人,需要一枚随处可见的子弹。
死亡来得如此突然,当子弹射出那一刻,纲吉听见了丧钟的悲鸣。
荒唐、滑稽、快速而充满戏剧性的谢幕,这样的日常夜之城每天都在上演,而当下它轮到了纲吉头顶。
子弹穿过身体的刹那,胸口有东西在快速移动,猛地撞偏了轨道。
起初感觉不到疼,只有冷。
大脑后知后觉处理了神经信号,疼痛与鲜血一起涌出,来不及落到地面,就被火焰烧个干净。
死亡如同一睡不醒的好眠,纲吉以为,他要么与世长辞,前尘往事归于虚无。
要么从死亡线上挣扎着醒来,入目是创伤小组的医疗点,又或者广场公寓熟悉的天花板,继续在夜之城拼死拼活,将这段经历就此遗忘。
总之。
他都不该在这里醒来。
纲吉是被微风所唤醒。
没有铁锈味、血腥味、也没有硝烟与污水的味道,干净纯粹的风里卷了微不可察的尘土,轻拂少年的面孔。
他坐在街边的长椅上,身边有鸽子。
这种早该灭绝的动物,正歪着头打量他,鸽子身后是布满鹅卵石的小路,红顶白墙的低矮建筑物不断蔓延,更远处的钟塔,其指针缓慢又坚定地移动。
这里不是夜之城,不是并盛……甚至不是他所了解的年代!
“欢迎来到西西里。”
声音自旁边响起,纲吉惊愕地看过去。发现身侧坐着一名成年男性,发丝融在阳光中,目光平和又温柔。
他身着单薄,衬衫随性地解开领口,外加西装马甲,膝盖上却放着一件纯黑色的披风。
“我等你很久了,Decimo。”
这是他们相遇后,说的第二句话。
纲吉的疑问好似一箩筐,毕竟眼前的流程实在是太熟悉了,当初他穿越到夜之城时,也是这么突然并且不可理喻。然而眼前男人先是做了自我介绍,告诉纲吉他叫Giotto。
而后耐心又细节地解答了他的每个疑问。
“你还在夜之城,只是意识被投射到彭格列戒指中。”
“还没有死亡,那只可爱的小宠物帮你挡了致命一枪。”
“这里的时间是静止的,不用担心外界的同伴。”
“我……是谁?”
Giotto的眼睛真漂亮啊,当他注视纲吉时,其中流动的温柔缓缓蔓延,将他溺入其中。
“我是彭格列家族的创始人,也是它的初代首领。”
时间的折叠,就是这么神奇。它可以一脚把纲吉从过去踹到七十年后,也可以让他和死了上百年的亡魂共坐同一张椅子。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老老实实地待在纲吉手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