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半辞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那人用湿毛巾捂住了口鼻,等他恢复意识,自己已经躺在手术台上了。
川半辞没有系统的医学知识,但亲身经历过这么多场手术,对刀刃划过皮肤的触感早已烂熟于心。
当这位医生切开他肚皮的第一刀时,川半辞就知道这人恐怕是第一次上手术台的新手医生,甚至可能根本不是基地里医科人员,他从来没见过这张脸。
手术室里只亮着一盏临时接电的便携灯,那人带来的器具比手术间的要廉价一些。
加上对方本来就紧张,第一刀竟在皮肤上磨了两下,才歪歪扭扭地划开一道口子,疼得川半辞眉梢挑了挑。
“对、对不起……”那人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叶子,刀刃在血肉里微微发颤,“我不是想故意伤害你的……只有这样,我的家人才能活……”
褪去了那层伪装,那人此刻像头走投无路的困兽,挥舞着不甚熟练的手术刀,近乎野蛮地切割着他的身体。
“他们说你救过很多人……那些达官显贵都靠你活着,那请你也救救我们这些人吧……”
似乎是为了说服自己,那人一边做着手术,一边在他耳边道:“我听说你是再生能力最强的改造人,应该、应该没那么容易弄坏……我会小心的,你别出声……”
大概是怕他出声呼救,对方竟然用一卷纱布缠住了他的口鼻,还用两层束缚带锢住了他的身体。
其实就算对方不堵,川半辞也不会喊的。
就像对方所说的那样,他为了拯救人类而诞生,如果对方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救下什么人,他会配合对方。
川半辞艰难地动了动身体,想让对方冷静一些。
对方恐怕只学了一点皮毛就上手术台了,他身体的好几处血管都被无辜划裂,鲜血正汩汩往外涌,染红了大半块手术布。
再这样下去,就算对方剥走了他的器官,也会因为处理不当直接坏死,他也会受到生命危险。
即使是再生能力极强的川半辞,此刻也因为失血过多感到一阵阵眩晕,眼前的光晕像被揉碎的玻璃,口鼻被堵住后,呼吸愈发困难,胸口像压着块巨石。
“唔、”他微微偏着头,想说些什么,却被对方当成了反抗。
“别喊,别喊……”
那人猛地压了上来,按住他的身体,将塞住他嘴的棉麻又被往深处推了推,力道大得几乎要戳进喉咙。
止血棉被慌乱中踢到地上,鲜血渗过手术台的缝隙,顺着金属腿往下滴,在地面积成一滩,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腥甜。
川半辞的大脑一片混沌,疼痛与缺氧带来眩晕交织成网,将他一点点往下拖。
手术台旁的生命监测仪发出刺耳的蜂鸣,红色的警告灯疯狂闪烁,映照出了川半辞苍白如纸的脸。
那人这才意识到不对,猛然退开来。
就在这时,一道光亮从背后出现,手术室的门竟被一双手硬生生破开,拉开了两边。
单阙大步闯入,逆着光身影宛如笼罩着一层寒冰。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双眼赤红,身上手上全是暗红的血点。
而手术台上的川半辞,小腹处的伤口狰狞地敞开着,鲜血浸透了白色的手术布,顺着台沿滴滴答答往下落,面色苍白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停止呼吸。
“滚开。”单阙一脚踹在男人胸口。
对方像个破布娃娃般倒飞出去,撞在墙上发出闷响,抬起头看到单阙,竟被对方骇人的气势吓得哑然失声。
川半辞的眼眸微微颤动,艰难地掀开一条缝。
模糊的视线里似乎映出了熟悉身影的轮廓,他张了张嘴,被棉麻堵住的喉咙里只发出细微的气音。
听到声音的单阙立刻回过头,硬生生压下心头那股翻涌的暴虐,放轻力度,将川半辞口中的棉布取了出来。
因为男人操作不当,川半辞的身体被破坏得一塌糊涂,每分每秒都在流失大量鲜血,身体上的束缚带反而成了最有效的止血手段。
单阙也顾不上其他,中枢核心的能量骤然爆发。
“嗡——”一声低鸣,原本漆黑的手术室瞬间灯火通明,所有仪器同时亮起,冰冷的白光刺破黑暗,将满地狼藉照得纤毫毕现。
他一边在大脑中强硬地侵入手术间电子锁,一边对川半辞轻声道:“没事的小辞,我来了,我不会让你有事。”